在乌克兰作战,穆斯林马迪耶夫找到了一种宇宙正义。作为一个花了几十年时间与莫斯科开战的车臣人,他想把乌克兰从同一个压迫者手中解放出来。 自2014年第一批志愿者抵达乌克兰以来,车臣战士一直是乌克兰国防的固定组成部分,当时莫斯科夺取了克里米亚并支持该国东部的亲俄叛乱。在战争过程中,他们的人数不断增加,自去年2月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人数更是不断增加。对在那里作战的五个车臣营之一的卓哈尔-杜达耶夫营的副指挥官马迪耶夫来说,乌克兰战争是 "恢复车臣人民和国家的合法权力 "的一部分,他在从乌克兰的一个不明地点发出的一系列信息中这样告诉我。 乌克兰重新爆发的战斗为车臣人反对俄罗斯的长期斗争注入了新的活力。1991年脱离俄罗斯,新宣布成立的车臣伊奇克里亚共和国--伊奇克里亚是俄罗斯南部地区车臣的历史名称,也是支持独立的战士所青睐的名称--进行了两次反俄战争。1999年,当时的总理弗拉基米尔-普京发起了一场夺回该地区的野蛮运动。这位未来的俄罗斯总统使用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力,重新征服了车臣,并在第二年将卡德罗夫家族确立为该地区的统治者。 俄罗斯的胜利并没有阻止车臣争取自由的斗争。车臣人继续与俄罗斯作战,首先是在车臣本土,然后是叙利亚和乌克兰。正是在乌克兰,寻求自由的车臣人与卡德罗夫家族的车臣军队对峙。 现在至少有1000名车臣士兵在乌克兰作战,他们因为共同的敌人而团结在一起。大多数r人是参加过两次反俄独立战争的老兵。五个车臣营中的四个营是乌克兰武装部队的一部分。第五个,谢赫-曼苏尔营,依旧是一支志愿部队。 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导致著名的车臣指挥官和政治精英变得异常活跃。每个单位的指挥官,包括马迪耶夫,都注意到招募人数有所增加,一名高级指挥官将乌克兰描述为车臣寻求独立部队的集结地。 但这种重振也延续到流亡的政治精英之间的争吵,他们大多居住在西方国家的首都,在那里他们争论的问题包括谁拥有领导侨民的合法权力,以及如果他们设法击败俄罗斯并推翻克里姆林宫支持的卡德罗夫政府,独立的车臣未来政府应该采取什么形式。 目前的战斗使伊奇里亚人的遗产得以延续。然而,结束俄罗斯帝国主义侵略的决心并不是唯一的战斗。车臣事业依旧受到内讧的困扰,一些恩怨从21世纪初就一直存在。记者与马迪耶夫讨论了这种多层次的遗产,他也是卓哈尔-杜达耶夫营的精英亚当组的负责人。 马迪耶夫的反俄斗争现在已经持续了近三十年。 "这位62岁的老战士说:"我是在1994年参战的,以保卫我们国家对抗俄罗斯。在阿斯兰-马斯哈多夫担任总统期间,马迪耶夫是独立的车臣安全委员会的副主席。马迪耶夫后来与鲁斯兰-盖拉耶夫(Ruslan Gelayev)和多库-乌马罗夫(Doku Umarov)等人并肩作战,这些受欢迎的抵抗力量因其无情的战术而在国际上赢得了臭名昭著的声誉。两人都被俄罗斯军队杀害。直到2000年代,马迪耶夫继续在车臣与俄罗斯作战。虽然他在这段时间没有透露自己的位置,但人们普遍认为,他和其他许多武装分子一样,"上山 "继续战斗,蛰伏待变,直到他们能够出击。 2014 年乌克兰开始战斗时,马迪耶夫抵达协助乌克兰军队。焦哈尔·杜达耶夫营以伊奇克里亚车臣共和国第一任总统的名字命名,他于 1991 年在苏联解体期间宣布车臣独立。最初,该营是车臣族,但随着乌克兰战争而演变。它现在主要由车臣人、克里米亚鞑靼人和乌克兰人组成,尽管它也包括其他种族和民族的士兵,包括阿塞拜疆人。根据马迪耶夫的说法,自一年多前开始入侵乌克兰以来,“该营的战士人数不断增加。”这种增长得益于该部队在过去一年中的地位变化,从一个志愿营转变为乌克兰武装部队的正式成员,成为乌克兰国际领土保卫军团的一部分。 这种增长包括在营内发展至少一个专门的单位,一个相当突出的、被称为亚当组的转移侦察单位,以《圣经》中的地球第一人命名。2022年10月,俄罗斯入侵八个月后,作为车臣流亡政府争夺领导权的三个组织之一的伊奇里亚政府主席团的联合主席阿克亚德-伊迪戈夫宣布,马迪耶夫被任命为该部队的领导人。这个精英团体在Telegram通信服务上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存在,描述了它的活动。其中一些已经广为人知,例如去年夏末解放伊久姆时,它是第一批到达伊久姆的部队之一。然而,作为一支东躲西藏的侦察部队,它的许多活动并不公开,因为它在俄罗斯防线的边缘和后面行动。慢慢地,亚当组在俄罗斯入侵的最初几天在基辅地区的存在被公开,即使只是小范围的。 今年2月,代表伊迪戈夫政府的Telegram频道发布了招募信息,呼吁加入穆斯林马迪耶夫的jamaat(字面意思是 "社区")。该消息呼吁欧洲和中东的车臣人 "来乌克兰加入我们的jamaat队伍",在乌克兰作战,为将战斗重新回到车臣做准备。马迪耶夫说,这些散居国外的成员 "补充 "了卓哈-杜达耶夫营的队伍。 几天后,一个自称代表马迪耶夫的 "伊奇里亚大会 "的电报频道重复了主席团的帖子。马迪耶夫既不确认也不否认这个jamaat是否是卓哈尔-杜达耶夫营的一部分,而是说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他解释说,只有包括他在内的营长们才会操作新成员的挑选过程。不过,他不会谴责jamaat的工作。"一些jamaat的代表在社交媒体上发言支持我们,他们是在为自己的祖国着想,希望为我们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 不管这些jamaats 是否与他们所宣传的部队和指挥官有正式联系,他们在传播招募工作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就像他们在车臣自己的独立斗争中所做的那样。它们还表明车臣侨民对乌克兰国防的坚决支持。马迪耶夫认为,jamaats 试图 "将有积极性的青年带入伊克里亚军队的行列,我们正在乌克兰打下基础"。 jamaat 结构起源于苏联解体后的车臣和更广泛的北高加索地区的冲突。在20世纪90年代,围绕这些紧密联系的团体组织了一些抵抗战士,他们经常建立在宗教意识形态的基础上,并对指挥官建立个人忠诚度。这些类型的部队在俄罗斯1999年入侵后变得特别普遍,如拉姆赞-阿赫马多夫(Ramzan Akhmadov)的 "Urus-Martan Jamaat "和阿布-哈姆扎的 "Jamaat Nokhchiicho",后者也被称为 "Vilayat Nokhchiicho"。jamaat 还在叙利亚开展活动,车臣的两个例子是穆斯林-希沙尼的Junud al-Sham和阿卜杜勒-哈基姆-希沙尼的 "Ajnad al-Kavkaz"。阿卜杜勒-哈基姆和其他前Jamaat 成员现在在乌克兰作战。 马迪耶夫的评论揭示了这些分歧,加上车臣军事指挥官和主要政治人物之间存在的理解差距。如上所述,有三个组织声称继承了伊奇克里亚政府的权力,该政府于2007年被多库-乌马罗夫解散,以便他能够发起 "高加索酋长国",这是一个圣战组织,希望在整个北高加索地区建立一个独立的、由伊斯兰教法统治的国家。这三个只存在于海外的宣称者正在争夺车臣的权力,他们要推翻俄罗斯和卡德罗夫,他们认为卡德罗夫是车臣民族的叛徒,是普京的傀儡。这三个组织目前都赞助在乌克兰作战的部队。在国际上最活跃的是艾哈迈德-扎卡耶夫(Akhmed Zakayev)的部长内阁,他是该内阁宣布的代理总理。扎卡耶夫的代表网络在地理上最为分散,他和他的团队与国际行为体的接触也最多。总部设在英国的扎卡耶夫负责监督乌克兰境内五个车臣营之一的独立特种兵营(OBON)。在谈到车臣民族主义时,OBON的成员本身持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其共同点是他们对扎卡耶夫的支持。 第二位要求获得伊奇克里亚统治权的人是扎卢迪-萨拉亚波夫设在斯特拉斯堡的伊奇克里亚议会,该议会主要作为反扎卡耶夫人士的论坛,如图姆索-阿卜杜拉赫曼诺夫、詹布拉特-苏莱曼诺夫和谢赫-曼苏尔营长穆斯林-切贝罗耶夫斯基。萨拉亚波夫方面也试图讨好卓哈尔-杜达耶夫营长亚当-奥斯马耶夫,这位在格罗兹尼出生、受过英国教育的41岁的人如今极为低调。 反扎卡耶夫的情绪是由各种不满情绪驱动的,通常与关于车臣的未来和谁应该领导的相互矛盾的看法有关。 最后是伊奇克里亚政府主席团,由一小部分与焦哈尔-杜达耶夫本人的行政部门有联系的人组成。这就是马迪耶夫和其他营级领导的忠诚所在。马迪耶夫说,政治领导层由伊迪戈夫、阿拉-杜达耶娃和其他人领导。伊迪戈夫在1993年至1997年杜达耶夫执政期间曾担任议会议长。杜达耶娃是独立车臣创始人的遗孀。这种历史关系有助于解释目前支持独立的车臣人的派系化。 这些政治分歧的原因相对容易确定,但却无法克服,其根源在于历史和世代的动态变化。在车臣后苏联时期争取独立的整个过程中,对宗教作用的不同看法--该地区140万居民几乎都是逊尼派穆斯林--在政治体系中破坏了国家的统一。更加保守和原教旨主义的行动者逐渐迫使当时的总统马斯哈多夫让出对他们有利的政策,否则将面临叛乱。关于民主还是伊斯兰教法作为政治基础的争论最终导致叛军领袖乌马罗夫解散了车臣伊奇克里亚共和国,以建立高加索酋长国,该酋长国公开支持伊斯兰教和圣战主义政策。这是一个极具争议的决定,似乎放弃了伊奇克里亚项目,一些雄心勃勃的前官员认为已经形成了一个权力真空。因此,扎卡耶夫、萨拉亚波夫和伊迪戈夫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与此同时,新一代的活动家正在出现,他们持有可被视为中间地带的理想,将传统的世俗民族主义与更保守的伊斯兰教观点相结合。这一代人的成员现在都居住在流亡地。新一代人对老一代人有某种不屑,他们认为老一代人无所事事。这种不满主要是针对扎卡耶夫的,这是因为新一代是为了应对拉姆赞-卡德罗夫压迫性统治下的当代问题而产生的,而不是在后苏联独立斗争期间的问题。 派别领导人之间的争执有时会变得很轰动。去年11月,伊迪戈夫言辞激烈地攻击他的对手扎卡耶夫和萨拉亚波夫,然后h还针对年轻的活动家,他们试图调和扎卡耶夫、萨拉亚波夫和伊迪戈夫,而不是在合法性辩论中选择一方,紧张局势达到了顶峰。不久之后,马迪耶夫指责扎卡耶夫发布对卓克-杜达耶夫营的谴责,企图摧毁该营。该月结束时,年轻一代和扎卡耶夫分别主持了促进独立事业的敌对会议。 然而,车臣的政治派系化超越了政府合法性和权威的主张,延伸到了战场。政治人物断言,他们赞助的部队是真正的伊奇克里亚武装部队。然而,自 1990 年代以来,几乎所有车臣武装分子都宣称自己是伊奇克里亚的战士,并且为伊奇克里亚而战,而且他们通常不会对彼此的主张提出异议。 例如,去年7月,扎卡耶夫宣布重组伊奇克里亚车臣共和国武装部队,作为他在自己领导下重振车臣抵抗力量的努力的一部分。然而,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对立派别的认同。马迪耶夫说:"我们与所谓的伊奇克里亚车臣共和国扎卡耶夫武装力量没有任何种类的联系,"他表示,这是 "因为这家公司没有权利这样做;他们非法地将自己定位在这个角色上"。马迪耶夫随后分享了一篇来自所谓的伊奇克里亚政府网站的文章,作者是伊迪戈夫,题目是 "车臣共和国是如何创建的"。这篇文章以法律的方式描述了独立车臣的历史。它支持他作为高加索酋长国成立后伊奇克里亚权力的合法继承者的主张。 政治分歧虽然阻碍了活动家之间的共识,但并不妨碍车臣战士们的团结。士兵们打败俄罗斯和解放车臣的底线目标,压倒了他们之间关于独立车臣未来政治的任何意识形态和派系分歧。 例如,Jamaat Ichkeria电报频道上的征兵号召被与其他派别有关的频道转发,包括与萨拉利亚波夫结盟的派别和其他独立派别。 这种派别间的团结表明了车臣政治人物对马迪耶夫和焦哈尔·杜达耶夫营的尊重。然而,当涉及到扎卡耶夫派系的军事方面时,情况就不是这样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部队之间的合作在频率和重要性上逐渐增加,在当前争夺巴赫穆特的战斗中达到顶峰,巴赫穆特是顿涅茨克地区的一个城市,已成为冲突的焦点。尽管士兵们愿意合作,但政客们依旧没有这样做。 这种军事合作的第一个证据是,谢赫-曼苏尔营在9月初与扎卡耶夫的OBON进行了一次联合训练,再次展示了其跨越政治分歧的意愿。军事单位间的合作依旧公开缺乏,直到新的一年到来,乌克兰开始试图夺回巴赫穆特,才有所改观。 在某种程度上,保卫巴赫穆特是车臣抵抗运动的一个隐喻:坚持不懈和全身心投入,而俄罗斯的胜利可能是不稳定的。每支公开的车臣部队都在该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为每寸土地而战。虽然俄军目前占了上风,但他们的胜利远未确定,而且如果他们拿下该城,能守多久也是个问题。"马迪耶夫说:"在b巴赫姆特及其周围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乌克兰和车臣战士击退了占领者的优势部队,坚守阵地很长时间。" 车臣人在等待巴赫穆特的胜利,他们也在等待车臣家园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