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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被誉为现代心理分析小说发端的法国作品《阿道尔夫》推出中文版，该书讲述出身上流社会的阿道尔夫受虚荣心驱使，热烈追求P伯爵的情妇爱蕾诺尔，终使她堕入情网并抛家弃子与之厮守。讵料阿道尔夫逐渐厌倦情感深笃的羁绊，试图谋求解脱，致使爱蕾诺尔抑郁而终。小说通过男女主人公在感情世界的态度与遭遇，揭示了社会与人心的病态，赞颂真挚爱情和真诚人性的同时，深刻鞭挞虚伪与阴谋。因其引人入胜、令人心碎的故事情节，2002年被改编成同名电影。 《中国大百科全书》的外国文学卷说：“《阿道尔夫》被认为现代心理分析小说的发端。”是否“发端”，似可再探，因为《阿道尔夫》于一八一六年问世，而在法国文学史上还有另一部被誉为开心理分析小说先河的《克莱芙亲王夫人》早已于一六七八年成书，但《阿道尔夫》是心理分析小说园地中一株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奇葩，那是毫无疑问的。一九三五年去世的法兰西学院院士布尔热在他的《心理学随笔》中断言：“在十九世纪初的各种著作中，《阿道尔夫》这部小说仍然是最逼真、最动人和最富于现实性的。”贡斯当作为政治家和作家，正生长在法国社会的大动荡的年代（一七六七年生于瑞士洛桑，一八三○年死于巴黎），曾积极参加了当时的政治活动。他在政坛上的摇摆、升沉，在议会上的进出、讲演，使他成为名噪一时的人物。他的著述甚丰，涉及政治、宗教、文学批评等多方面。这是作者的毕生着力之点。至于《阿道尔夫》、《赛希尔》（一九五一年才被发现整理出版）等自传体心理小说，贡斯当本人是不大将其放在心上的。然而今天法国的普通读者却几乎把贡斯当其他著述都遗忘了。现在，除了研究家，有谁去读他的《政治原则》《论征服精神与篡夺》等类著作呢！但《阿道尔夫》却仍然留在广大读者的心中，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贡斯当在法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是全靠《阿道尔夫》奠定的。 《阿道尔夫》的影响早已越出法国本土的范围，连俄国诗人普希金也曾为这本薄薄的小说倾倒。据记载，诗人兼评论家维亚捷姆斯基（一七九二—一八七八）亲自将《阿道尔夫》译成俄文，并给普希金赠书，书页的题词是这样写的： “请收下我译的这本我们所喜爱的小说……我和你经常谈到这部作品的优点……” 形象地揭示人物的内心隐秘，达到前所未至的深度，这种不寻常的艺术功力，固然是给作品带来生命力的因素，但是《阿道尔夫》成为不朽之作看来还有另外的原因，那便是主人公的内心感受既是个性化的，而同时也带有共性；它反映了十九世纪初期在西方流行的所谓“世纪病”。关于“世纪病”，我还不晓得有谁下过完整的定义。我所知道的，大体上是青年一代的无可名状的苦闷、颓唐、厌世的心理状态。这是资产阶级革命以后，青年人感到极大的失望，精神上产生了难以填补的空虚所引起的。请听阿道尔夫怎样说吧：“我年纪轻轻便受到死的念头的冲击。这个念头使得我对待一切事情的冷漠态度更加牢固。我从来不理解人家为什么那么轻松地过日子，而丝毫不想到死亡。”接着，他又说道：“……我产生了命运无常之感，脑子里充斥着朦胧的幻觉，甩也甩不开。读诗的时候，我喜欢读那些人生如梦的篇章。我觉得没有任何目标值得努力争取实现。”他对爱蕾诺尔的追求，在很大程度上既是为了遣闷，也是为了“使自尊心得到满足”。然而，他所寻求的刺激却未能稍稍充实他空虚的心灵。不久他便感到极度的厌倦，忘记了自己的信誓旦旦，一心谋求解脱。他之所以迟迟没有离开爱蕾诺尔，完全是因为还有一片怜悯之心，也就是良心未泯吧。爱蕾诺尔死后他所感受的痛苦与其说是因为失去情人，倒不如说是由于对整个生活的失望。作者要通过阿道尔夫“描写我们时代的一种主要的精神病态”。这个病态的形象，作者成功地创造出来了。因此，有的文学史家说：“《阿道尔夫》是一个时代的镜子。” “世纪病”，在《阿道尔夫》之前早已有作家写过了，但多从人物的环境、经历去着笔，而贡斯当却通过剖析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去揭示“世纪病”的病征，这是《阿道尔夫》的独到之处。也许正是这一点才使《阿道尔夫》在同时代反映“世纪病”的诸多作品中放出自己的异彩的。 文| 黄建华（有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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