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诗社复刻了清史上哪个女子诗社? 作者:姬健康 鉴赏、研析《红楼梦》,其中的女子诗社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这是整部书中一个重大题材,占据着很大篇幅,体现了书中人物的性格脾气、智慧才艺、层次地位、荣辱兴衰、文化环境、生活氛围、生长轨迹等诸多元素。但是,诗社话题在红学著作中几乎是个空白,这也是红学研究中的一个奇怪现象,就象禁区一样,少有人越雷池一步。他们肯定是忌讳着什么,不然无法解释。 要了解中国清代女子诗社的发展情况,文献史料并不匮乏,湘潭大学教授莫立民近期出版的《清代女子诗社研究》是部专著,可供参考。笔者根据清代女子诗社的形成、结构、发展脉络、地域分布、人员状况等,再来对照《红楼梦》所描写的女子诗社作分析比较,得出一个相对客观、符合实际的结论。 中国的女子诗社,起始于明末,中兴于清初,鼎盛于清中期,衰落于清末,这是它的一个发展轨迹。它有这样四个特征: 一、文化中心的转移。明清时期,中国的文化中心随着宋室南渡之始、到朱明王朝的建立,已从中原地区向江南转移,而这个中心又围绕着江浙苏杭这一特定区域。文化繁荣之地必定产生大量的文化精英,女子作家群也相应产生了,到了清代,女子作家的总人数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一时期,女子诗社的兴起和鼎盛也就不言而喻了。 二、地域分布相对集中。清代女作家的地域分布不太均匀,百分之七、八十分布于江南、长江下游地区,集中于两大核心城市:常州与杭州,五个卫星地带:绍兴、扬州、南京、桐城和新安。而杭州占据着令人瞩目的地位,仅钱塘一县就出了276位女作家,居江南诸县之冠,还没算海宁州以及仁和、富阳、余杭、临安、于潜、新城、昌化这七县(清代杭州府下辖的区域)。需要说明的是,女作家多并不意味着就会产生女子诗社,但女子诗社产生的地方必定是女作家成堆的地方。 三、经济繁荣,生活富裕。女学的昌盛兴隆,一定与区域的经济发达、生活富庶、教育先进、文化繁荣、思想开明密切相关。有了物质基础,才会去追求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仓廪实而知礼节”。江南沿海地区的富庶在此不表了,运河的通航和沿海的对外交流史在清代之前早已开展,工业革命的萌芽在明中期以后就已初露。经济的繁荣必定带来文化的繁荣,从宋室定都临安(杭州)后,杭州一跃而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女子文学,乃至于女子诗社的发展才会有适宜的土壤和温床。 四、清代女子诗社的一个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家族性,或称之为群体性,有学者概括为“创作主体的家庭化”。一家之中,祖孙、母女、婆媳、姊妹、姑嫂、妯娌,均系诗人、词人、散文家,这样的群体往往最容易结成诗社,在明末至清代的江南地区尤为多见,一门风雅,诗人辈出。形成这样的群体,或组成诗社,还有一个基本要素,就是这个家族往往是非官即商,或几个家底相同的族群之间的通婚往来,有着深厚的家族根基,给女子诗社的发展成长、绵延数代打下了牢固的基础,正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试想,不是殷实家族,女子从何而来的良好教育、文学底子?生活困窘,又有何雅兴吟诗诵词、结社作伴?所以,女子诗社的成员,家族中男人往往都是几代或本朝作官的,这与《红楼梦》里描写的女子诗社的情形完全一致,说明作者是依据现实生活予以复制的,忠实于原状,未加穿凿,可信又可证。 《红楼梦》里反映的女子诗社创建、活动、发展的情景,完全符合以上所说的女子诗社初期发展的状况,这样的文化现象,只有在明清之际文化相对发达的江南地区才会酝酿发韧,留下佳话。 产生于清初杭州的女子蕉园诗社,其情其景完全与大观园诗社相吻合。 蕉园诗社同样分为两期,史称“蕉园七子”和“蕉园五子”。然而是先有“蕉园七子”还是先有“蕉园五子”,研究人员稍有分歧,胡小林的《清代初年的蕉园诗社》认为“七子”在前,浙江大学的博士论文《清代杭州闺秀诗人研究》也认为是“七子”在先,理由是“七子”中的张昊、毛媞均早逝,如“七子”在后就难以解释。比较《红楼梦》作者的描写,“七子”在前“五子”在后的论点还是站得住脚的。洪昇与蕉园诗社中多人有亲戚关系,诗社中坚林以宁是其表妹,洪妻黄蕙也是林的表姊,有林诗《寄表姊黄兰次燕都》为证。且黄蕙与女儿洪之则都先后参与过诗社活动。大观园诗社是参照蕉园诗社描写出来的,是实录其事,非假拟妄称,穿凿附会。我们可以从八个方面加以证明: 一、时间点,大观园诗社反映的时代与洪昇所处时代完全一致。 二、地域性,大观园诗社反映的文化背景只能是江南文化,与北方旗人文化无关。 三、家族性,是几个相关联的大家族女子之间自然形成的社团。 四、亲情网,成员之间互为姑嫂、表姊妹等亲戚关系,沾亲带故。 五,诗社启示,蕉园诗社成立之初,发起人之一顾之琼曾撰有一篇著名的骈体文《蕉园诗社启》,同样,探春也在大观园诗社成立前撰写了骈体花笺。 六、活动内容,请有心的朋友读一下《洪昇集》和蕉园诗社多人留下的诗集,可以从中找到众多红楼影子,诸如“蕉园社”名与“蕉下客”名,螃蟹宴与洪昇受邀参加的螃蟹宴,中秋赏桂联句等等,都有相同的情景和文字可两相比照。宝钗以元妃不喜“香玉”而提醒宝玉改成“绿蜡”之典也在蕉园诗社留下的诗句中出现:“绿蜡抽书映草堂”(《西泠闺咏》所记《蕉园咏柴静仪、贞仪》)。 七、诗社起名,大观园诗社第一次起名叫海棠社,第二次叫桃花社,事实上这两个社名都与《长生殿》有关,“海棠春睡”无疑指的是杨贵妃,桃花在《长生殿》里形容贵妃之貌,而《红楼梦》诗词里唯一留下诗名的“桃花行”来之天宝遗事,有洪昇作序的《坚瓠补集》记载作证。 八、诗社人数,我们已经知道“蕉园七子”和“蕉园五子”之数,现在来看大观园诗社的两期人数:海棠社是“稻香老农”李纨、“蕉下客”探春、“潇湘妃子”黛玉、“蘅芜君”宝钗、“怡红公子”宝玉、“菱洲”迎春、“藕榭”惜春,正好七人。作者还借李纨之口再次强调:“我们七个人起社”,这个数字不是作者随口说说的,是原创者故意留下的痕迹,直击要害,让后人联想起“蕉园七子”。桃花社呢,以题诗算人:湘云调寄《如梦令》、探春半首《南柯子》、黛玉一阕《唐多令》、宝琴吟出《西江月》、宝钗谦诌《临江仙》,正好五人。这后一次起社人是林黛玉,“蕉园五子”的起社人是林以宁,两相吻合。这两组相同的人数,我们用偶合说得过去吗? 秋爽斋偶结海棠社 以上八点完全可以证明大观园诗社就是蕉园诗社的复刻、翻版。生活在康、雍时代的曹寅、曹颙、曹頫有没有接触过女子诗社呢?从现有的档案资料分析,在他们所处的年代,女子诗社肯定存在,他们也应该听闻过明末叶氏三姐妹、蕉园诗社这样的女子风雅之事,但在他们自己家族内、南京城里,没有发现有任何的记载和文字痕迹告诉我们“曹家与女子诗社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人为了弥补曹学这一空白,硬生生造出“曹氏家族内女眷们可能成立过诗社”这种毫无根据的想象,除了自我陶醉,只剩荒唐。而在袁枚的时代,所谓的“随园女弟子”诗社,名为“随园”,实则还是在杭州成立的女子诗社。在南京出现的女子诗社,最早也是袁枚以后的时代了,有一些零星的江宁籍女诗人的档案记录。就算曹雪芹十来岁以后去了北京,他对江南的女子诗社会有什么印象?难不成远在杭州的袁枚写信告诉他,我们这儿的女子诗社是如何如何的热闹、繁荣,你要不要来感受一下?在北京西山一隅的曹雪芹根本就不知女子诗社为何物,北京直到道光、咸丰年间才出现女子结社的记载,即使是曹的诗友敦氏、明义等人的诗文里也没有任何女子诗社的影子,曹雪芹是如何活灵活现地描写大观园女子诗社的呢? 最后,笔者将洪昇的《庚辰中秋同人过烟霞石屋,抵满觉山看桂联句》摘录如下(洪昇参与的联句活动不止一次,尚有与借山和尚、毛西河的《联句》等),大家可与《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相对照,只是换了姓别而已,谁能否认这是作家构思时的参考范例?联诗活动是要有一定的条件才能形成的,人数、邀集、场所、氛围、限韵等等,是诗社活动的惯常方式,也可证明洪昇对诗社的熟知程度,是有别于其他著作权人的独特证据之一: 胡容安:乱坡屈曲绕群峰, 王履芳:眼前古桂飞虬龙。 胡云浦:嘉名何必邀秦封, 王鲁斋:居民俨与桃源同。 洪昉思:千株错落森丛丛, 吴尺凫:披霞浥露入云中。 李越千:飘扬不减来蟾宫, 胡晓苍:盘旋到处天香融。 胡容安:行吟醉袖抟秋风, 王履芳:怡情踞石尘虑空。 胡云浦:静闻涧水声淙淙, 王鲁斋:穿林却与前山通。 洪昉思:手攀一枝惊儿童, 吴尺凫:相随无许溷乃公。 李越千:但得名花岁岁逢, 胡晓苍:不辞游兴如酒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