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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裴昱 北京报道 在北京东三环的国贸商城、SKP购物中心，国际一线的奢侈品专卖店比邻而立，在爱马仕、路易威登这样的奢侈品牌门店前，前往购物的人们排队等候，已经是这里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自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流行以来，中国区的销售业绩，就一直是各种国际大牌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Rikon是一家一线奢侈品牌的销售，他入行时间不长，和他的前辈对他的教诲不同，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客户会过分刁难于他，相反，他觉得在他微信上的客户们，绝大部分对他礼貌有加，甚至有的还十分客气，比如，在某种限量版或者新货到店或者即将到店的时候，他的客户不少会用“帮忙”这样的口吻，请他暂时留下货品，到店试用试穿，其中甚至会有人看过照片之后，就先付上一部分定金，极少数的人，会在社交媒体上，要向他付出货款。 甚至有的客户在社交媒体上和他互动交流的时候，会主动使用“亲”——这样以往只有销售一方才会主动使用的“网络敬语”。 对于最后一种情况，他一般都会严词拒绝，因为公司明令禁止这样的购买方式，他说他感到的是自己和客户之间的平等，而不是一个想尽办法从客户的口袋中掏出钞票的形象。他也和他的前辈销售人员们谈及过他这样的感受，不过，他得到的答案是：“你没有赶上客户们可以随便出国的时候。” Rikon这一辈的销售员无法有和他们的前辈们对此的“共情”，这是入行于“后新冠疫情时代”的中国奢侈品门店销售员的共性所在。Rikon还介绍了他的几个好友和“闺密”进入了奢侈品销售行业，他推荐这份工作的时候用两个词表达当下这个行业的优势：“平等尊重”“货不难卖”。 于是，在中国的社交网络上，对他们的称谓也变化了起来，“柜姐”甚至“柜哥”这种带有善意的亲昵称谓被冠之在他们的身上，无论性别，他们大都妆容精致，上班的时候身着同品牌的工服，下班以后的他们，也都穿着或者使用着自己喜欢品牌的奢侈品。他们的收入，虽然无法和那些在他们供职的门店中豪掷千金的客户们相提并论，但在SKP、国贸商城的一线奢侈品门店工作的柜姐们，在从业成熟的情况下，收入一般都会比这座城市中的普通白领要高上一些，或者至少持平。 在他们的社会地位和收入不断改善的时候，中国正在成为全球奢侈品最重要的市场，几乎很快就可以去掉“之一”这个稍显保守的谨慎表达。贝恩咨询连续两年发布的全球奢侈品研报中都做出预测，2025年，中国将成为世界最大的奢侈品消费市场。 Rikon和他的同业好友们，并不会关注这样的报告，因为他们已经视其为当然。他们大都没有经历过客户在货品、价格、新货上货速度、款式甚至颜色上，和中国门店进行反复比较的时代，在他们前辈的眼中，他们是幸运的“一代”。 “已经很久都不算汇率了，都快忘了。”simo是一位资格比较老的“柜姐”，原来，她是她所在门店里的汇率换算能手，同店的同事们算不准的时候，都会找她来帮着算，那个时候，她通常熟悉的销售说辞模式就是：折算汇率，对比款式，然后说服客户，加上往返机票、境外食宿等费用，在国外和国内买，其实都差不多。 simo也觉得现在奢侈品行业的日子是幸福的，尤其在各种节日到来之前，或者节假日当日，他们在门店有接不完的客户，而且购买率很高。如果接近闭店时间了，专卖店门口的安保人员会对还在门外排队等候进店的客户们好言相劝，希望他们转天再来惠顾，隔着玻璃，simo时而能够看到，此时部分客户脸上掠过的一丝失望表情。 这时，她不难理解，为什么公司在配货时，中国门店的排序更为靠前了，甚至在虎年到来的时候，公司还出了虎年限定款。尽管以她自己的审美眼光看，这些虎年限定款都不是太好看、入眼，但仍然销售态势喜人。 simo和Rikon这样的后辈相比，多出的是某种危机意识，也就是从一些细微的变化中，发现潜在的趋势有可能向她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变化。例如，她最近发现，一些近两年来总在她这里购买奢侈品的年轻客户和她的沟通不再那么频繁了。 “他们都是海外的留学生，前两年因疫情国外大学停课，就回到国内了，现在，欧美国家的大学陆续都在恢复上课，一些留学生也就陆续不在国内了，这种情况下，客户就算是暂时损失掉了。”simo说，她显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但她也一样希望，全球范围内的糟糕疫情赶紧过去。 贝恩咨询的研究报告也提及了这个因素，在《2021中国奢侈品市场报告》中，研究团队收集了代表性品牌样本的数据表明，各大品类2021年上半年增势迅猛，同比增速从40%到100%不等，而下半年同比增速则预计下降至0%到25%不等。 在提及“在2020年夏天因海外校园关闭而返回国内的中国留学生陆续重返海外大学校园”这个因素的同时，研究团队也客观理性地指出，这种出现在2021年下半年的业绩下降，与2020年下半年的同期对比基数非常高有关，同时，针对关键意见领袖（KOL）和网红的新规出台，众多奢侈品品牌的营销支出因此减少，这也是原因之一。 贝恩的研究团队预测，2022年以后，品牌应预期到国际旅行将逐渐放开，从而推动各市场间的价格趋同。但短期而言，2022年个人奢侈品的整体增速将保持较低的两位数增长。对比2021年的情况，预计上半年增速较缓，发力集中在下半年。 这意味着像Rikon和simo的“时代红利”，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下班了，Rikon换下了自己的工服，和同事好友一并乘电梯前往商场的地库开车回家，在电梯上，Rikon和他的同事说：“她太磨叽了，我把新到的那一件大衣留给孙姐了。”这个“她”，显然也是他的客户。 （编辑：孟庆伟 校对：颜京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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