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年轻的爱德华国王心高气傲、慎思明断,不可能看不到莫蒂默滥用职权。国王现在已经年满十八岁,觉得有能力亲政,怨恨傲慢的大臣处处拘束。 但他身边到处都是莫蒂默的间谍,自然必须秘密、谨慎地策划颠覆莫蒂默的密谋,就像莫蒂默策划颠覆国王的密谋时一样。他首先向蒙塔科特勋爵透露了自己的意图。蒙塔科特勋爵与莫林斯勋爵、克劳福德勋爵、霍恩比的约翰·尼维尔爵士、爱德华·博亨爵士、乌尔福德爵士和其他人结盟。他们选择诺丁汉城堡为发难地点。太后和莫蒂默住在这座城堡。国王也可以进驻城堡,但只带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侍从。城堡戍卫谨严,每天晚上必定锁闭城门,钥匙交给太后。因此,实现密谋,必须与城堡总督威廉·伊兰德爵士联系。 伊兰德爵士热心地加入密谋,在他指引下,国王的盟友通过暗道进入城堡。暗道是过去修建的城堡秘密出口,但现在已经被垃圾填满了。莫蒂默在太后的房间里被捕,无力抵抗。国会立刻召开,为他定罪。他被控:从国会任命的摄政委员会手中篡夺王权;谋害先王;诱骗肯特伯爵参加复辟阴谋;索取并获得过当的王室领地补助金;靡费国库;秘密接受苏格兰国王的两万马克;以及其他轻重罪名。国会根据这些臭名昭著的事实,不经审判、不听答辩、不审核证词,就判决他有罪。莫蒂默在伦敦附近的埃尔姆斯被绞死。值得注意的是,二十年后,国会在莫蒂默之子的要求下,撤销了这个判决,理由是程序不合法。英格兰已经建立了法律与正义的原则,虽然不足以阻止执政的党派不公正地审判一个臭名昭著的人,但已经足以构成撤销判决、恢复名誉和友谊的借口或理由。 上议院也对其他几个次要罪犯,特别是西蒙·德·贝雷福德,作出了判决。但贵族们在审判中加入了一个声明:贝雷福德不是他们的同辈,虽然他们审判了贝雷福德,但这样的起诉下不为例。太后被软禁在伦敦附近的瑞辛宅第,她的岁入削减到一年四千镑。在她的余生中,国王每年作一两次礼节性拜访。她永远没有恢复名誉和权力。 现在,爱德华亲自秉政,以其勤勉和明断,纠正王纲解纽和最近权臣跋扈的所有弊政。他对法官颁布令状,命令他们伸张正义,不必顾及大臣的武断干预。板荡之际,匪帮、盗贼、凶手和各种罪犯成倍增加,声势浩大。大贵族公开庇护这些人,利用他们对付自己的敌人。国王在国会中要求贵族们承诺与这些匪类断绝关系,认真着手拨乱反正。许多匪帮人数众多,国王不得不御驾亲征,才能将他们驱散。他勇敢而勤勉地执行有益的剿匪任务。司法大臣效法君上,积极勤勉地侦查、追踪、惩治罪犯。混乱渐渐改善,至少有所减轻。鉴于无政府状态是封建宪制固有的弱点,这已经是宪法框架内可以指望的最佳成果了。 爱德华在国内的权威越大,在国外引起的恐慌也就越大。爱德华的雄才大略四处寻找大显身手的机会,终于如愿以偿。贤明勇武的布鲁斯凭借武力恢复了苏格兰的独立,最后与英格兰签署和平条约,予以确定。不久以后,他就去世了。儿子大卫年幼,由默里伯爵伦道夫监护。默里伯爵是布鲁斯在历次胜利中的战友。两国签署的条约规定:战争开始前苏格兰贵族在英格兰领有的封地和英国人在苏格兰继承的封地都应该归还相应的主人。爱德华一方相当忠实地履行了条约。但是,罗伯特注意到英国人要求的封地更多而且更有价值。他要么是认为让这么多隐蔽的敌人进驻自己的王国太危险,要么是因为这些封地已经作为酬劳授予他的追随者,难以剥夺,迟迟不肯完全履行条约。英国贵族不能如愿以偿,开始谋求补偿。北方贵族实力雄厚,即使没有英格兰国王的支持,他们的敌意也足以给继承王位的幼主造成极大的危胁。 爱德华·巴里奥尔是加过冕的苏格兰国王约翰·巴里奥尔之子。他父亲获释后,他还被英格兰扣押了一段时间。爱德华·巴里奥尔最后获释,前往法国,定居于诺曼底的家族祖传领地,没有想过复辟巴里奥尔家族的苏格兰王位。他的王位资格虽然相当有依据,但苏格兰人已经坚决否认,又受到英国人的抵制,因此到处都无人承认。他只被视为一个私人,因为私人纠纷受到控告而入狱。英国大贵族博蒙特勋爵根据妻子的权利,要求苏格兰的巴肯伯爵领,在狱中发现了爱德华·巴里奥尔,认为他可以作为适当的工具,实现自己的目的。博蒙特勋爵给法兰西国王提供了一些利益,法王没有意识到相应的后果,就释放了爱德华·巴里奥尔。博蒙特勋爵将他带回英国。 受到损害的贵族找到了首领,开始准备以武力伸张自己的权利。他们要求爱德华赞同并提供援助。但有几个原因不允许国王公开承认他们的事业。他与苏格兰签订的条约规定,如果他在四年之内破坏条约,就要罚款两万镑给教皇。这一条款尚未期满,他害怕教皇执行罚款,后者有很多途径可以迫使君侯付钱。 他也害怕:如果他刚刚在严肃的条约中承认了苏格兰国王的独立,就以大欺小攻击自己的妹夫,无论在哪里,侵凌和不义的恶名都会落到自己头上。因为英国贵族每一次要求归还封地,苏格兰摄政都承认他们的理由正当,但总是提出含糊其辞的遁词,以似是而非的借口为依据。爱德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采取公开暴力,而是用类似的诡计回报他。他暗中鼓励巴里奥尔行事,默许他在北方招兵买马,支持有意参加的贵族。巴里奥尔麾下集结了两千五百人,由安格斯伯爵乌姆弗雷维尔、博蒙特勋爵、费瑞尔、菲茨-瓦伦、维克、斯塔福德、塔尔博特和莫布里指挥。这些冒险家知道,边境防备森严,决定从海路攻击,从雷文斯帕出海,在法夫登陆。 那时,苏格兰的形势与常胜君主罗伯特在世时大不相同。苏格兰失去了一位伟大的君主,他的天才和权威将王国组成一个政治整体,让桀骜不驯的贵族俯首听命。除此之外,道格拉斯不知疲倦,渡海前往西班牙,参加讨伐摩尔人的十字军,在那里殒命沙场。默里伯爵年事已高,长期疾病缠身,最近已经去世。马尔伯爵唐纳德继任摄政,才能远不如前任。 苏格兰人的尚武精神虽然依旧,但缺乏适当的引导和指挥。先王以完美的勇武干练取得和保存了苏格兰王国,小国王似乎完全不能胜任保守遗业的使命。但英国舰队一旦出现,苏格兰人获悉入侵在即,立刻大批奔赴海岸,阻止敌军登陆。巴里奥尔勇武善战,逐退苏格兰人,给他们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他向西挺进,深入王国腹心之地,一厢情愿得指望旧日巴里奥尔家族的党派会响应他。但是,两个民族积怨已深。苏格兰人对英国支持的君主充满偏见,把他视为公敌。摄政毫无困难地集结大军阻击他。据称,马尔伯爵的旗帜下聚集了不下四万大军,但同样草率成军、形同乌合,就面前的形势而言大而无当、缺乏技术和审慎。两军夹厄恩河对峙。 苏格兰人自以为地势安全、兵力占优,大营漫无纪律。巴里奥尔乘夜渡河袭击敌营。苏格兰人既无警备又无纪律,营中大乱。由于黑夜和他们所恃的人数众多,混乱更加严重。巴里奥尔追奔逐北,伏尸遍野。但是第二天早上,苏格兰人摆脱了追兵,耻于被如此弱小的敌人击溃,返回战场,挽回了这一天的荣誉。他们急于求战,不顾两军之间的地形障碍,阵型混乱,尊卑错杂。巴里奥尔抓住有利机会挥军疾进,不给敌军留下重整阵形的时间,再度追奔逐北,伏尸遍野。苏格兰人丧师一万两千人,贵族精华凋尽。摄政本人、先王的私生子卡里克伯爵、阿索尔伯爵、蒙蒂思伯爵、治安官埃罗尔的海伊勋爵、基斯勋爵、林德塞勋爵都在此役阵亡。英国人损失几乎不超过三十人。这个强有力的证据和许多其他证据充分说明了那时的军事纪律处在多么可悲的状态。 不久之后,巴里奥尔占据佩斯。但仍然没有任何苏格兰人愿意投奔他的党派。马契伯爵帕特里克·邓巴和道格拉斯勋爵的弟弟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爵士统率苏格兰军队,再度集结到近四万之众。他们计划以饥荒削弱巴里奥尔和英国人,从陆路封锁佩斯,在海上集结舰队。但巴里奥尔的舰队攻击苏格兰舰队,大获全胜,打通了佩斯的海路交通。随后,苏格兰军队粮饷不足,不得不解散。这一小撮人事实上已经征服了一个国家。贵族们发现自己处境危险,相继迎降。巴里奥尔在斯科尼加冕。他的竞争者大卫和未婚妻、爱德华的妹妹简被送往法国。大卫的党派要求和巴里奥尔达成停战协定,在和平中召集苏格兰国会,让他的资格取得苏格兰全民族的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