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虽然被庇西斯特拉图斯的僭主政治打断,但梭伦改革对雅典发展所产生的影响仍是重大的。具有诗人和立法者双重身份的梭伦对个人理想的追求体现在其城邦改革之中,特别是梭伦诗歌《致缪斯》中所体现的对智慧的追求可以视作梭伦改革顺利开展的重要因素。 梭伦残篇为我们研究梭伦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通过残篇,我们可以从梭伦的“自我”角度来审视梭伦改革的思想,有助于我们从当事人角度来看待这一重要的历史事件。 一、梭伦残篇反映的希腊古风社会 1、社会经济 从可知的历史来看,希腊文明属于后起的文明,在其兴起阶段受到其他文明的很大影响,可以说,希腊文明是在其他文明的荫蔽下发展起来的。最早的克里特-迈锡尼文明,显然受到了来自西亚和埃及的影响。 当多里安入侵迈锡尼后,希腊文明中心向东部转移,科林斯、雅典兴起,直到希波战争结束,希腊文明与东方波斯文明有更加深入的交流之前,我们不妨把围绕爱琴海周围的这一文明称作爱琴文化圈。科林斯、西西温和卡尔西斯的陶器这一时期影响很大,远到西西里岛,埃吉纳、麦加拉、萨拉米等城邦在这一时间段内相互交通密切。 这一阶段的交通主要以海上交通为主,陆上交通为辅。可以说,交通手段的限定,使得这一爱琴文化圈内主要围绕爱琴海进行文明的交流。在这一文化圈中,雅典是较晚兴起的城邦,是在科林斯、西息温、卡尔西斯之后兴起的以陶器著称的城市国家。希腊与两河流域的文明形态有着显著的不同。 两河流域属于农业文明,在农业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达到一定高度,而后在文明交流过程中相互促进,形成了高度发达的文明。希腊文明与之不同,它没有灌溉的充沛水流,无法发展大型的灌溉农业。因为,临近海洋,岛屿星罗棋布,海上交通四通八达,所以形成了高度发展的海上文明。 农业在希腊文明之初,并未形成特色,成为独立的经济体。相反,它是在海上贸易和海上交通发展到相当程度后,才发展起来。在这一过程中,希腊各殖民地城邦与本土诸国的经济相互影响较大,本土诸国原有的自然经济,差强人意,可以自然发展为商品经济,能够在海外和本土城邦工商业发展中起到一定保障,提供一定数量的粮食和原材料。 2、殖民运动 希腊人向外迁移的人群大致可分为三个群体,首先是失去土地或土地减少,难以为继生活的平民,他们为了开发新土地而进行殖民。其次是在生产中有一定技艺的手工业者,如陶工等,他们这个人群并非殖民开始的主力,是在殖民过程中逐渐增多的人群。再就是在贵族内部斗争中失意的贵族成员,他们因为内讧而地位下降,被迫投身海外殖民的冒险。 最后还有一部分被贵族强迫参与进殖民的失去土地的农民。梭伦在其诗歌中写道:梭伦诗中非法被买,背井离乡,遭受可耻奴役的人,他们不再操阿提卡方言。 无疑这一人群就是在殖民过程中被迫殖民的人群。就希腊而言,岛屿众多,海岸线漫长曲折,所以海上交通便利,海运条件优良,这样在选择殖民地点时就必须要沿海,能够通过海上交通实现沟通。 从事件的发生来看,这就是有意的选择。但是,殖民过程并非提前有所设计,开始阶段是克服母邦限制而寻求解决的自发行为。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殖民是自发的,殖民地是自发建立起来的。 二、梭伦的正义观念与梭伦改革 1、梭伦的正义观念 如果《致城邦》揭示了城邦内部的矛盾以及城邦正义的内涵,那么在《致缪斯》中梭伦则是从个人角度阐释了不正义的内涵。梭伦残篇中表达梭伦个人不正义时与城邦不正义时所涉及到的财富与政治两个方面是一致的,具体表现为对财富的无尽追逐以及无法满足的贪婪之心; 由于梭伦时代政治与财富的关系日益密切,所以个人不正义的表现,我们也可以从政治的角度来审视,即残篇中表现出的个人对政治权力的非正常手段获取。梭伦诗句中列举了作为凡人,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地位高低都会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抱有幻想,即使他身份卑贱,却能傲慢地自认高贵; 即使相貌难看,却自认为美丽标致;即使现在一名不文,却总想着能够摆脱贫困,腰缠万贯。在凡人眼中,财富是没有界限的。通过简单的排比,梭伦表达了凡人的无知,他们无法从无知中解脱出来,无法面对灾难,凡人只能看到眼前的获得和成功,却无法避开灾难。 个人的无法满足和贪婪最终的结果是,隐藏其中的是灾祸,那是宙斯派送的惩罚,不是惩罚没有来到,而是人各按其时必然遭受这一惩罚。对于财富的占有,梭伦的立场在残篇中体现出来。 在梭伦看来,个人对财富的占有体现了个人的正义观,城邦中富人和穷人的个人对财富的分配性不正义导致了群体性的广泛不正义,最终导致了城邦的不正义,从而导致了城邦秩序的混乱。这首诗中反映出的个人对财富的占有,以及个人认识的局限性则是引起个人灾祸的根本原因,也可看作梭伦个人非正义的源头。 相对于个人的非正义,个人的正义则体现为对财富的节制,认清个体认识的局限性。也正应了梭伦在诗句“搅动大海的是风暴,但如果不受摇动,它在万物中最为平正”中体现出的正义的平衡。 2、梭伦稳定城邦秩序的途径 在梭伦看来,给城邦带来灾难的是不正义的行为本身,而非某种神力,正义女神居住在城邦之中,她的“庄严础石”好比一座宏伟神庙的地基,牢固地扎根于城邦之中。 正义女神的惩罚被比作整个城邦机体上的“创伤”,当城邦染上了致命的疾病,没有一所私宅能够躲避“公共的罪恶”。“庭院的大门与高高的篱笆”,通常划分了公共与私人的空间,却也无法保护屋内最私密的角落免受公共罪恶的传染和渗入。 梭伦的个人理想的重要地位,我们可以从当时的社会环境来看待。古风时期的希腊受到近东社会的很大影响,但是又与大多数近东社会有很大不同,近东社会是神圣王权统治的,而希腊城邦社会的形态决定了她不可能与近东社会一样形成具有绝对权威的王权统治,在尚无集权统治的古风希腊,个人的权威没有固定下来,权威也并非不可挑战。 从地理环境来看,希腊岛屿环抱,地势崎岖,特别是雅典的特殊地理环境,在当时保证了她的安定,既无外来威胁,业务经济压力,形成相对独立,少受外部袭扰的政治单位。在这样的环境中,冲突也大多来自相邻城邦,一般不会威胁到城邦的生存。 这样的城邦环境,其领导者地位也必然要较中央集权首领软弱,小国寡民的城邦治理依靠的领导者既无绝对权威,又要具有很强的自身素质。梭伦即是典型的代表。 三、梭伦没有走上僭主道路 1、缪斯的智慧 梭伦为实现其个人理想“永久的令名”进行了城邦改革,他的改革富有时代的思想印迹,将正义女神引导进入城邦社会虽然也较赫西奥德时期更为进步,体现了理性的觉醒。但是,“众神赐予的幸福”毕竟反映了梭伦所生活的世界仍然与赫西奥德描写的神话世界并无本质的变化。人在对财富和认识上都较神要有限得多,得到神的赐福是一种传统。 古风缪斯仍然占据着不可挑战的权威地位,无论如何,在口头文化下,获得和理解的不同可能是:在整个希腊古风文学中,从荷马到品达,第一人称叙述者的形象使得在发声和发音方面具有了更多的权威,这种权威是由缪斯和缪斯们的形象设置的,缪斯们是记忆女神的女儿,这一权威同时也是一种诗歌力量和知识。 缪斯们是作为叙述者、诗人创作能力的引导者,诗人们只是贡献出自己的口舌,代为实践缪斯们的无所不知。 2、城邦秩序正在建立 公元前7世纪晚期,雅典贵族统治家族之间的派系斗争以及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冲突日益加剧。当梭伦还很小的时候,就看到了德拉古法的颁布,后来又经历了基隆企图登上僭主的暴动,城邦为寻求稳定的社会环境所进行的探索,对于梭伦来说都应该历历在目。然而,在梭伦看来,城邦的冲突是“我们的城邦”内部的分配性不正义引起的。 他为实现城邦的有序治理而进行的改革旨在缓解城邦内部冲突,削弱贵族特权,缓和贵族和平民的矛盾。梭伦的思考在荷马和赫西奥德作品中都是核心问题,对贵族价值观、习惯和态度的考察、批评以及抛弃是古风诗歌中政治观念的共同话题。所以,梭伦诗篇中所体现的关怀也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梭伦的政治主张实则是关注于当时社会政治的一般发展趋势:和平、自由、平等。 结语: 梭伦时期,雅典社会走上多元,社会结构变得复杂,原有的贵族对平民的压迫不能再延续下去。以致城邦领导阶层把自己的城邦当作被征服的异邦,像抢劫战利品那样掠夺城邦的财富,不管是属神的还是公共的财产都无法幸免,他们像对待被征服者那样奴役自己的同胞或将其贩卖到海外,穷人们与富人们一样,试图洗劫城邦。 参考文献:《古代希腊》 《古典法律论——从赫西奥德到荷马史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