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2018年11月10日，是父亲逝世21周年留念日。

21年前的一个秋天，父亲带着生命的失望从此分开了我们。20年来，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分，在许多个落寞失意的时辰，父亲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连同他终身中许多的片断和故事，总是那样苦涩而温馨地演绎在我的心灵深处，让我单独一遍遍地体验人生的凝重，生命的悲欢以及至善至美的人世亲情。这时分总想着回归父亲的怀抱，重温昔日的田园梦境。但不能!

01

父亲的终身，是清贫的终身、勤奋的终身。从我很小的时分起，父亲就经常讲起他青少年时期发作的故事。一件是，父亲读青草叶家祠初中时，过的是寄宿生活，一星期回来一次，那时由于国度政策的倾斜，学校生活实践比家里好，至少每餐有米饭供给，而我们家呢，却经常被饥饿所搅扰，爷爷奶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到村里公共食堂打来稀饭，用奶奶的话说，都能照出人影子。所以每到周六，爷爷就在小村的路口东张西望，盼望他的小儿子放学归来能带给他一碗米饭。父亲说，屡屡到周五，他就要把省下来的米饭装进自备的竹筒里，准备次日带回家，以便犒劳在家辛劳的爷爷和奶奶，这已成为他上中学后雷打不动的习气。爷爷、奶奶世代为农，在那个大跃进的年代，要拉扯7个孩子，其艰难不可思议。

爷爷逝世后，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一家人生活更是堕入极度的困境，好几次，父亲由于交不起学费而被学校拒之门外，奶奶变卖了一切值钱的家当最终也无能为力，不得已，父亲作出了退学的决议。这以后，父亲看到远房的一位亲戚在做泥瓦匠，他觉得干这行不需求多少成本，于是就拜他为师。父亲到了师父那里，认真学艺，勤恳能干，赢得了周围人的交口称誉，还俘虏了一位姑娘的芳心，这个姑娘就是我的母亲。两年后父亲学满归来时，也顺便带回了我的母亲。

长大后，我曾经问起母亲，你当年是怎样看上父亲的？母亲说，父亲在师父那里，很勤快，能吃苦，常常是天不亮就起床帮师父家干农活了。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下雪的清晨，天气十分的冷，好多乡亲们还有家里睡觉呢，可年轻的父亲早已在他师父家麦田里忙得满头是汗。

父亲有了一门手艺，但那时乡村穷、农民苦，他手艺再高也难找用武之地。变革开放以后，父亲的身手才得以真正释放。那时的安徽乡村已实行联产承包义务制，农民的积极性得到很大调动，经济状况明显好转，慢慢地，富起来的父老乡亲有了改善住房的激烈需求。

父亲因而变得十分忙碌，每天，他早出晚归。常常是，晚上我和两个弟弟在房间里做作业，家里坐满了找父亲的人。深夜，我们一醒悟来，父亲还在与他人商榷盖房的计划。早晨，我们忙着上学，而父亲却不见了，原来他下地去干农活了。我们家分有五亩多义务田，我和两个弟弟那时都在读书，平常的农活仅靠母亲一个人料理，父亲呢就应用早上这点间隙帮母亲减轻一点担负，待八点钟左右再到他人家收工。父亲就像是一只上满发条的钟表，为了五口之家而在不停地旋转。

1988年，我高考失败，上大学的希望变得苍茫起来，父亲想着三个儿子慢慢长成，假如未来都在家里成家娶媳妇，房子的矛盾将愈加突出。父亲和母亲立马决议，另外选址再盖一幢瓦房。为了减少造房成本，更为了不影响他白天收工，父亲带着我和另外两位亲戚应用晚上时间，步行四五个多小时到深山老林里，用肩扛的方式扛回了一根根建房用的松木。

深秋的山林里，去时，月光高照，晚风习习，寒气袭人。回时，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肩上的担负越来越重，脚下的路却越走越长。也正是经过这些事和父亲零距离的接触，我作为家中的一名长子，从此明白的了为人父义务的严重，明白了他常常教育我那句话的含义——夏天里不流汗，秋天里无希望！

父亲终年勤劳劳作，他在世时一本本厚厚的记工本是最好的见证。我分明的记得，每年年底，他都要买回一本带有记事内容的历书，这既能够查查四季的农事，还能够当记工本用，可谓一箭双雕。父亲在历书上记载的都是他每天的收工信息，其内容不外是今天去了哪家、干了些什么活、以及谁付了工钱、谁还欠了他的款等等。记忆中，父亲的记工本上空白的中央极少，这也就表明他一年到头休息的时间未几。

每年的春节，是走亲访友的日子，但父亲没有那份闲心吃喝玩乐。正月初二，他到外公外婆家拜完年后，暂时不能到人家收工，就在自家自留地里干起修田通沟的活。即便是下雨的天气，他也要到人家搞些室内装修。

每年的秋冬季，是造房、修房的极好时节，父亲因而愈加忙碌。乡村人盖房子都要看日子，定一个好时辰，有时一天有好几家都要开工，按往常时兴的说法，就是搞一个奠基仪式，父亲没得措施，就依据他们肯定的时间，去划一划线，砌几块砖。然后，又风风火火赶往下一户。

父亲没日没夜地劳累，为的是让一家人的生活变得一天天好起来，我记得大包干后的三四年间，我们家就比较早地添置了自行车、录音机、手表、电视机、电风扇等被人们当时称为“高档”的家用物品，生活的质量从此有了新的进步。

父亲虽是家里经济的主要来源，而他很少想到他自己。他没有大男子主义，家里的一切大大小小的开支都由母亲说了算。有次，我母亲从镇上花5块钱给他买了件棉毛裤，他以为自己有衣服穿，便埋怨母亲没必要花那个钱。还有一次，他到县城去办事，早早地就叫母亲准备一些干粮带上，却说在县城里花钱买吃太贵了。我工作后第一年，曾给他买了一双既能保暖又能外出的工作鞋，但到逝世时，这双鞋子还是新的。

父亲生前有抽烟、喝酒的习气。平常，他到雇主家收工，客气的雇主会款待他一些好一点的烟，但父亲却将那些烟留起来用来款待客人，自己要么用黄烟丝对付，要么买一些2毛钱一盒的“佛子岭”牌烟来抽。每年到酿酒的时节，父亲总不忘托熟人用酒桶到酒厂买回一块多钱一斤的散装米酒珍藏起来，待日后慢慢品味，父亲这样做，用他的话来说，是既经济又实惠。

分产到户后，父亲固然比起同龄的父辈们挣的钱要多一些，但由于大锅饭年代，父亲和母亲的工分总是挣不外他人家，所以每到年底，生产队亏困户里总有我父亲的名字。后来，父亲和母亲用了好几年功夫才还清了那些队里的债务。父亲那时承接的活很多，但因忙不外来，有一些引见给同行干了。父亲为人厚道，收费不高，所赚的也只能是一些辛劳钱。特别是一些艰难家庭，因各种缘由付不起工钱，父亲就权当作义务贡献了。再加上那时分，我们兄弟三人读的书普遍比他人家的孩子多，学习上的开支也很大，日子过得虽比以前好了不少但也不算宽裕。勤劳一些，俭省一些，是父亲的独一选择。

02

“父爱像冰河，心里流淌着温情”——有一位诗人曾用这样的诗句来赞誉父爱。我觉得把这一句话用在我父亲身上一点也不为过。父亲平常不拘言笑，对我们请求很严，好比他自己嗜烟嗜酒，却多次劝诫我们不要向他学习。这无疑与往常倡导的“模范的教育方式”格格不入，但父亲就是这样的“独制”“专制”。

记得有一年春节，我和父亲应邀到一亲戚家吃饭，开席时，那位亲戚见我已是高中生了，便客气地给我倒了一杯白酒。依照我们当地的习俗，坐在桌子上的小伙子曾经成人，应当享用喝白酒的“待遇”，假如主人家不这样做，反而是失礼的表示。那天席间父亲晚一点到，当他看到这一切时，不由分说便拂袖而去，后经那位亲戚重复负疚并表示把我的酒杯拿掉后，他这才愿意坐到宴席上来。父亲说，抽烟是不好的习气，喝酒伤害智力，作学生的不能有半点感染。所以到往常我们兄弟三人都不抽烟。我工作后喜欢喝点酒一方面可能是遗传要素，另一方面是上大学期间逃离父亲的视野而“自学成才”的结果。

我们惧怕父亲，但这并不表明他严厉的名义下面没有一颗博大的爱心。小时分，我母亲曾对我说：有一年秋天，我奶奶发现家门口飘了很多落叶，觉得不扫起来当烧饭的柴火烧很是可惜，她老人家便带了个箩筐进来了。没想到父亲发现后把她的箩筐给踩了。在父亲看来，孝敬父母是后代理所当然的事，没有柴烧那也是儿子的义务，更不需求长辈亲身出马，长辈们要做的就珍重好自己的身体。

我出世一岁多时得了一种怪病，整天处于昏睡状态，老是医不好，有天，我外婆问医生还有多大的生存掌握时，医生说我还有百分之几的生存希望，言下之意，治不好了，我外婆听后便哭得死去活来。这时父亲听人说几十公里外的一位老中医能治疗此病，但省事的是这位老中医因政治缘由被“革委会”隔离起来了，失去了人身自由，无法给人看病。无法之下，父亲托人前去说情，“革委会”的担任人才勉强同意老中医由他们监视着出来、应用晚上时间给我看病，并一再叮嘱父亲要留意保密，留意政治影响。为了看好我的病，也为了减少不用要的省事，在一个寒风刺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父亲抱着用棉被裹着奄奄一息的我上路了。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我封锁了好几天的双眼终于睁开了，再后来，我的病情很快好转，正是父亲的不懈努力，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父亲对家人的健康历来都十分关注，对要挟健康的苗头历来都不敢怠慢。有一年底，父亲特别忙，我对父亲说我的手掌心上长了一个白泡，父亲看后十分注重，以为那是一个敏感部位，必须疾速查清病因。于是他不顾年底事多，硬把我带到了一位“老郎中”那里进行了治疗。还有一次，我耳朵化脓严重，听力遭到了很大影响，父亲二话没说，把我带到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医生那里，去了几次，就彻底根治了我的耳病。我上高中时，眼中一颗黑痣忽然发炎，视力受损，看不清东西，他在忙碌中仍带我到县第一人民医院做了激光手术。

我的两个弟弟，一个得了百日咳，一个得了麻疹，父亲在他们身上也没少花心血。我母亲的鼻孔内长了一个瘤，开端时很小，后来越长越大，最后把鼻孔都堵起来了，连呼吸都有点艰难，父亲觉得这个问题十分严重，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找村里、乡里医生，而是直接把母亲带到县城最好的医院去治疗。经过手术，医生割掉了那块瘤，并初步判别呈良性，化不化验无所谓，但父亲却坚持说一定要送到合肥去化验，最后的结论正如医生说的那样，父亲这才彻底放了心。

最难忘、也是最风险的一次，我母亲做饭在灶台下烧柴火时，手指不当心被老鼠咬了一口，由于伤害不大，加上健康认识淡薄，母亲当时没当回事，更没有通知父亲。没想到一个月后，“鼠疫”这枚潜伏的炸弹，终于在母亲体内爆发了，母亲先是全身发高烧，四肢疼痛、头胀欲裂，继而全身发冷、哆嗦。那时正值大夏天，室内温度差未几40度，而母亲却不停的喊冷、喊痛，我们给母亲盖上几床棉被却也无济于事，这样的局面，我和两个弟弟历来没有见过，都吓得不行，以为母亲这次恐怕难逃生死之关了。但父亲全力抢救，整夜陪护，通知医生要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治疗。最终，经过不懈努力，将母亲从死神怀里夺了回来。

03

在我长大的道路上，父亲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我能够考上大学，没有父亲的鼎力支持，恐怕一切都将成为泡影。父亲是村子里算是读书比较多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吃百家饭的人，十分认同“读书能改动命运”的道理。小时分，我就经常听他回来说某某人家的孩子学习是如何勤奋，某某人家的家长是多么地自豪，两个孩子，一个考上了中专，一个考上了大学。慢慢地我潜移默化，对读书也很用功，赌誓未来一定要经过读书改动命运，跳出农门，解脱农民的身份，更为家人挣一口吻。

我上青草高中时过的是寄宿生活，一周才干回一次家，固然学校生活不好——每周吃的是母亲给我备的两大瓶咸菜，由于缺乏营养，我的舌头、嘴唇多次呈现裂口；每天睡的是不到两尺宽的门板，夏天近临，连蚊帐都没法挂，还患上了奇痒难治的疥疮，最后招致身上多处化脓，鲜血直流，最严重时，衣服和干了的血液沾在了一同，没法脱下来，但我从不缺一节课，不请一天假。正是凭着这样的恒心和毅力，我终于把艰苦的三年高中坚持下来了。但一千个日日夜夜的寒窗苦读，并没有让我摘到如愿的果实，1988年夏天，我的幻想破灭了，我距离录取分数线还差40几分，我难过极了，但最难过还是村里人谣言蜚语给我和我的家人带来的打击和伤害。

母亲到池塘边洗衣，隔壁的两个婶婶就我落榜的事说得眉飞色舞：李家的祖坟葬在两山夹攻之中，前不见平地，后不见青山，风水是如此之差，六代人（我的祖先原先在合肥庐州，1840年前后流落到了往常的乡下，到我父亲这一代是第五代，五代人全是农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往常还有人想考大学当城里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母亲听后衣也没洗成，流着泪伤心肠逃回了家。父亲却不论这些，并劝我不要背什么思想担负，依然把我送到学校去复读。

1989年7月28日（那时全国是7月初高考），又是高考揭榜的日子，父亲怕我再考不上经不起打击，自己便起了个大早，越过几座丘陵，涉过几条小河，步行一个多小时赶到了我所在的青草高中去拿成果讲演单。到了学校，父亲在紊乱的人群中，听人说我所在的那个班，本科生只考上3个（我当时所在的那个补习班共70多人），他一阵慌张，便不敢再往下多问。最后他请一位熟习教员到教导处探听，当这位教员把成果递给父亲，说我就是3名达线的本科生之一时，只见父亲拿成果单的那只手在不停地哆嗦。多年后，我碰到我的教员，说起当年这一幕时还慨叹不已。我想那一刻，父亲的哆嗦，更多的是激动的抖、喜悦的抖。

的确，在那个年代，在安徽桐城那个极端封锁落后的小村里，考大学的确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由于孩子多，经济不宽裕，很多父老乡亲都以为把孩子送去读书，特别是去读高中是在做一件赔本的买卖。我小时分就听长辈们说，我们那一带李姓家族百年来世代为农，没有一个人走出这个村子。

我的一些父老乡亲，十分“信命”，就愈加以为我们的世代生来就是地道的农民出身，再努力也无法改动。因而，在当时那样的一个背景下，我，一个20来岁的青年，不去帮父母减轻生活担负，却成天呆在学校里花钱苦读，用往常的话讲是有些“另类”。

致使于我每周从学校回来，为了不让他人看出我是一名学生身份，我不敢背书包，总喜欢把学习用品装在布袋子里拎回来。以至不敢走大路，喜欢抄小道。能够说，那时我的自卑感到了极点，我父母亲心中的压力也非一常人所能想象。加上当时安徽高考录取率只需百分之十不到，普通高中的录取率更是少得不幸，让人感到看不到功成名就的希望。一旦落榜，不只无颜见江东父老，而且书读多了，长期不锻炼、不干膂力活，人的力气也“朽”了，干重力活自然还不如一些文盲，用乡村人的话讲这叫“文也不行武也不行”。

我有很多同龄人，智力并不差，但就由于父辈们的成见，读到小学毕业就不再继续了，女孩子读完小学的就更少，普通读到两三年级后就回家做家务，帮大人割猪草、洗衣服。男孩子十五六岁要么回家种田，要么进来打工，由于打工挣钱来得快、来得直接。像我兄弟三人都读完初中，这在当时村子里是少有的。当时安徽乡下能上高中的人更是凤毛龙角，这一方面当时高中招生比例的确很低，很难考上，而即便上了高中，还要考大学、分配工作，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农民们都很理想，谁愿意拿岁月赌明天？父亲不论这些，而是对我说，你要想读书，我就全力支持。最终我经过努力，不只把自己的命运作了改写，还改动了家族的命运，更把父亲的愿望化成了理想。作为父亲，他能不喜不自禁吗？

怀想我之所以能有机遇走进高等学府，除了逢上了变革开放的大好时期，当然是离不开家人特别是父亲的极度关怀。记忆中，父亲对我的学习一向很注重。七十年代中期，乡村物质贫乏，商店里可供商品很少，我读小学经常常买不到笔和纸。村子里有一位远房的叔叔在安庆工作，父亲便叫托他定期从城里买回厚厚的一叠白纸和几瓶“英雄”墨水任我消费。

至于学习上的费用，父亲历来都是有求必应，不像有些人家，为了学费和书本费，常常弄得父母吵架、孩子哭泣。我小时就亲眼见过一个真实的事情：我的一位堂弟，他父亲给他一个鸡蛋拿到商店去换买本子的钱，没想到，在半路上，堂弟不当心把鸡蛋给弄破了，最后，他父亲又背着他母亲从家里偷了一个鸡蛋给儿子去商店换钱，这事后来被他母亲发现了，夫妻俩大吵一顿，晚上她母亲一气之下悬梁自尽了。这事在我幼小的心灵上产生了激烈的震动。

父亲在学习方面固然没有什么深邃的理论，但对我们的行为习气却管得很到位。邻居家晚上闲暇时一家人在打麻将，孩子们在周围围着看，父亲不让我们去他家，生怕我们遭到影响，从小沾上玩物丧志的习气。我上初中时，父亲一位要好朋友的小孩不求好学上进，爱贪玩，喜撒谎。有一段时间父亲见我上学、放学与他同来同往，回家后父亲立刻给予遏止，并要我与他一定划清界线。同村的一位亲戚结婚，母亲叫我代她去亲戚家吃饭，那晚，父亲从外面回来，得知我那么晚还在他人家时，立马到那里把我骂回来了。父亲十分痛恨拖拉懒散的行为，以为这是学习的大忌。

还有一次，我上学时与乡里一位女同窗同路，恰恰被我的一位姑父看见，不想姑父在一次醉酒中，对我父亲说我可能有谈恋爱的迹象，父亲特地找我单独谈了一次，我说这是无中生有，父亲说他也不置信自己的儿子有这事，他只不外提示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恋爱的事未来等工作了再思索，而往常必须一切以学习为重。进高中的第一天，父亲一头挑着被子，一头挑着一蛇皮袋大米，沿着乡间的羊肠小道，翻过几座丘陵，步行一个多小时送我去上学，布置好后，他回去了。傍晚时，我万万没想到父亲又到学校来了，给我送来一床凉席。也就是说，不会骑自行车的父亲，那一天为了他的儿子能尽快顺应高中生活，从家里到学校来回跑了两趟，至少步行了六个钟头。

高中几年，父亲可能以为我人生决战的阶段到来了，所以尤为注重，每年的正月，他都要带些礼品到高中教员那里作一下访问，顺便听听教员对我的学业有什么见地和倡议。父亲经常说读书要靠自己，家长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发明一些好的条件，为了给我们营造一个好的学习氛围，他辟出一个特地的房间让我们三人晚上在那里做作业，有空的晚上，他也会到房间来坐坐，聊聊学习上的事。再一次高考前夕，父亲怕我思想担负过重，特地找我说话，他安慰我：孩子，大胆去考吧，考不上没有关系，你有两只手，一双脚，还怕混不到一碗饭吃？

1993年7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江苏常州工作，小弟开的私人诊所也初具范围，二弟早有了自己的工作，原以为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将掀开新的一页。但老天与我们开了一个玩笑。1994年的初春，一场意外竞把父亲打垮了。后经我们兄弟三人全力抢救，但医生一句“他的后背脊髓损坏了四分之三”，从此宣布了父亲将在轮椅上渡过他的余生。两个弟弟虽不时守候父亲身边全力照顾，但不能阻挠病魔对父亲的身体侵袭。也在那段极为艰难的时期，我和两个弟弟自给自足，经过自己的斗争先后成了家，孩子相继出生，父亲和母亲身然升级胜利，此时的父亲健康虽不时恶化，但他依然心胸感激。1997年，父亲给我来信说：“你们都已成家立业，我的躯体虽有一半埋进了泥土，但也死而无憾了……”

一年后的秋天，父亲永远分开了人世间，带给我极度的伤心、悲痛和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回想父亲的终身是那样的忙忙碌碌，却没有一天过上好日子；回想他原本让我报考铁路院校，就是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在我的陪同下走出小村坐着火车去看看外面的城市，但这一天，一直没有近临。每想这些，我不由扼腕心痛。

父亲的逝世，带走了他平凡而又短暂的终身，也从此切断了我与他交流、沟通的平台。多少过去了，我与父亲一同劳动、生活、聊天的情形依然浮光剪影、恍然如昨。一辈子劳碌命的父亲没给我们留下多少值钱的家当，但在他身上彰显出来的勤快、质朴、仁慈、坚忍、义务、担当的天性，至今仍在深深影响着我们，成为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岁月无情，人世有爱。往常，我已走进了天命之年，对父爱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感悟。为了记住父亲的嘱托，更为了把手中的这根接力棒传送好，我想以父亲和我自身的阅历通知我的孩子：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前路不可能永远都是艳阳天，但无论环境发作怎样的变更，生活以痛吻我，我们都要报之以歌，以诚待人，心胸感恩，心练定力，身练内功，踏踏实实干好手上每件事，勤勤奋勉走大好人生每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