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1137—1223英法卡佩-金雀花的斗争（4）：鸡蛋 ...

在上一期的末尾，一生戎马倥偬却一无所获的路易七世在几乎献祭自己的朝圣祈祷后，于1180年阖然长逝。刚继位的法王腓力二世此时只是一个15岁的年轻人。这位小竿子望着一摊凌乱的江山，只觉得头皮发麻。

先王最大的对手，金雀花王朝的安茹帝国横跨海峡，占据了法国的半壁江山。东北部强大的弗兰德斯伯爵无时不刻不想着扩张自己的影响力。而太后的娘家香槟伯爵的势力正权倾朝野。

这几家势力都是王室的强敌，但同时也相互掣肘制衡，少年国王从此开始了鸡蛋上反复横跳地舞蹈，在脆弱的制衡中寻求着一刀毙命的缝隙。

如果说有什么是不会随着历史演变而变化的，那大概就是15岁年轻人的叛逆之心。腓力首先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亲妈带来的香槟派系。老娘舅香槟伯爵自从腓力登基起就担任首席重臣，权倾朝野。

结交盟友是要有本钱的，资历尚浅的腓力此时并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本钱，低头一看，自己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儿身倒是愈发精壮。年轻的腓力毫不含糊，立刻迎娶了弗兰德斯伯爵的侄女伊莎贝拉，将弗兰德斯派系引入了朝廷，任命弗兰德斯伯爵为国王顾问，与香槟伯爵斗法。同时向强大的英王亨利二世借兵，以军事威慑的手段压制住了香槟伯爵，逐渐掌握了朝廷内的主导权。

香槟伯爵的势微让弗兰德斯伯爵露出了野心狼的真面目，他毫不顾忌国王的面子，直接扣下了本该作为侄女嫁妆送到腓力手上的几块领地。腓力立即敲打弗兰德斯势力，1184年，腓力借口王后穿着有问题，要将妻子休弃。就在腓力召开会议之时，美丽的伊莎贝拉王后突然赤着脚穿着忏悔者的衣裙出现在公众面前。巴黎的老少爷们可见不得这些，集体就冲到腓力面前为王后讨说法，而伊莎贝拉有勇有谋的抗议也让腓力对她刮目相看，不仅打消了休掉她的念头，从此也对她真正有了感情。

与王后日益升温的感情并不能干扰腓力的决断，1187年，就在王后生下长子，王太子路易的同时，腓力联合已经被制服的香槟派系直接出兵弗兰德斯，强行讨回了妻子的嫁妆。旋即又调转兵锋攻入正在与德皇腓特烈一世勾结的勃艮第公国。短短7年间，腓力已经完全建立起自己的强权。

在法王腓力二世纵横捭阖的同时，隔壁的金雀花王室却正在上演着一出出兄弟阎墙，父慈子孝的闹剧。

1182年，亨利二世早已提前加冕却得不到任何实权的长子小亨利再一次向老爹索要诺曼底的统治权，而恋权的亨利二世再一次拒绝。为了安抚继承人，同时强调诸子的部署，亨利二世召开会议，要求此时已经在地方掌权的次子理查和三子杰弗里向大哥宣誓效忠。正在代替母亲执政阿基坦的理查当即就顶上了，表示按道理老子作为阿基坦公爵，法理上的君主是人家法王腓力，拒绝宣誓。彻底激怒了大哥。

为了给二弟点颜色瞧瞧，小亨利暗中勾结昂古莱姆等阿基坦豪族，并联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三弟杰弗里，准备给理查下点绊子。暴脾气的理查发现大哥的小动作后当即起兵，向大哥和三弟宣战。老爹亨利二世自知是小亨利搞事在先，也率军支援理查。亨利二世的本意是想敲打坐不住冷板凳的继承人小亨利，然后命运却向他开了个玩笑，开战后不久小亨利就身患疟疾死在了营帐里。

小亨利的意外死亡打乱了亨利二世的长远部署，同时激化了亨利二世和理查的矛盾。亨利的幼子约翰因为排名靠后，在之前的安排里只零星的小领地，亨利二世借机向理查索要阿基坦，要将阿基坦转交给约翰。理查气得当场就要掀桌子，阿基坦是他们的母亲埃莉诺的领地，而理查作为埃莉诺最偏爱的儿子，早已在阿基坦经营多年，岂有拱手让人之理。

正在这时，蛰伏已久，以善于搅混水著称的三子杰弗里开始了行动，他开始劝说老爹将王位传给自己，既然二哥老惦记他那b阿基坦，那就让他待着一辈子当个阿基坦公爵吧。老谋深算亨利二世当然不可能被这等拙劣的耳边风吹动，但是以此敲打理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谁知理查的反应要直接的多，他直接带兵轰入布列塔尼，威逼诺曼底，亨利和杰弗里在战场上被狂暴的理查打得节节败退，不得已，亨利抬出了软禁多年的王后埃莉诺。作为老妈埃莉诺的乖宝宝，已经出了一口恶气的理查这才放下武器，打道回府。

1186年杰弗里因病去世，作为一个素有狡诈恶名的王子，他的葬礼上并没有多少人真的为他哀悼，只有他的挚友，法王腓力哭得稀里哗啦，甚至如同哈姆雷特哀悼恋人奥菲莉娅一般，腓力跳入墓穴紧紧抱住杰弗里棺椁。

亨利二世的四子只剩下了理查和约翰。由于约翰年幼，并没有参与过此前的叛乱，亨利日益展露出对幼子的偏爱。迟迟得不到继承人名分的理查万分焦急。亨利甚至将腓力的姐姐，理查的未婚妻艾莉斯纳为情人，彻底羞辱了理查，而这给了腓力分化金雀花家族的可乘之机。腓力表示“你老娘是我爹的第一任老婆，咱俩可是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他邀请理查来到巴黎访问，用尽一切办法向理查献殷勤，甚至亲自陪理查睡在一张床上，新生代的两位强人正式进入了蜜月期。1188年，腓力对亨利发难，两军在贝里附近进行了一系列小规模交战，理查在亨利军中表现出色。在和谈会议上，腓力使一个颜色，心领神会的理查突然要求父亲确定自己为继承人。一脸懵的亨利表示哪凉快去哪，这里是说这个话题的地吗，理查当场摆了老爹一道，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腓力面前宣誓效忠。

腓力成功挑拨了金雀花父子的决裂，他与理查合兵一处，共击亨利。当年意气风发的亨利二世也有年迈无力的一天，在亨利的出生地，愉快老家勒芒，他的军队于联军的追击下仓皇撤退。杀疯了的理查举起骑枪策马追来。危机时刻，小亨利的旧部，当世第一骑士威廉马歇尔调转马头，一个照面将理查打落马下。面对理查的求饶，圆滑的马歇尔抬起长枪，扬长而去。

战场失败，身患疾病的亨利身心俱疲，不得不向年轻人们妥协，确定理查为继承人，并以封臣的姿态向腓力宣誓效忠。他向理查索要了一份曾与理查勾结的叛乱者名单，表示自己要一一原谅这些人。当他翻开名单时，排名第一的竟然是自己偏爱的小儿子约翰。此等杀人诛心之事让亨利病情立刻加重。在他的弥留之际，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位私生子，望着人去楼空的卧室，一代枭雄亨利二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后便合上了双眼“而其他四个，是真正的杂种。”

卡佩和金雀花王朝的斗争从此将进入下一世代，接下来的故事，下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