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小说《水竹凹》（续篇86）

86、大兴鸡场

水竹又回到了江中市朝阳小区自己的“家”。

这一个月贩运江砂，一分钱没赚到，自己也没亏钱。贩砂亏的几万元，张自力认了，没让水竹出一分钱。

周小玲看到垂头丧气的水竹，一个劲的劝慰着，没有抱怨过一句。她越是这样，水竹的心里越是感到内疚不安。

没过一段时间，张自力又打来电话。说他现在找好了一个鸡场，想养殖土鸡。

他想请水竹过去，在一起干也行，帮他干拿工资也行。水竹感到有点诧异，自己从来没搞过养殖。

张自力说道“技术问题不用你管，技术员都请好了，你去主要是帮忙管理一下……”。

水竹对养殖没有兴趣。但是，他感兴趣的倒是张自力说的鸡场环境。张自力告诉他“鸡场在山里，独门独院的”。

水竹一听说是在山区，立马来了兴趣。

他很想远离这个都市，到一个人迹稀少的山野。他喜欢山村，喜欢寂静的丛林。

水竹把养鸡的事告诉了周小玲。

她非要吵着一起去，嚷嚷着说道“你一个人在山里，孤苦伶仃的，我不放心……”。

水竹也想周小玲和他一起去。但是，现在还不知道鸡场是什么情况。他只好说自己先过去，等鸡场稳定了，再回来接她。

周小玲悻悻然的同意了。

第二天，水竹开着车子，从江东市带上了张自力，两人一起往鸡场赶去。

在车上，张自力把鸡场的情况向水竹说了下。

这个鸡场叫大兴鸡场，离江东市不过三十公里。位于沿江市大兴镇，一个叫小张的村子。

原先这个鸡场，在大兴镇是个有名的养鸡大户。

大兴鸡场的场主是位中年妇女，在前几年鸡场基建时，被突然倒下的墙体砸个正着，当场死亡了。

大兴鸡场就此停下了，一直闲了三年多。

车子进入了大兴镇内，拐入了乡村小路。

现在的乡村道路，已经全是水泥路面。沿路有不少是2002年起，退耕还林栽植的白杨树，基本上都有碗口粗了。

车子七拐八扭的来到了小张村。

远远的看见，山坡上有一幢二层住宅楼房，前面有不少倒塌的鸡棚和钢管架。

张自力告诉水竹，那就是大兴鸡场了。

进了鸡场后，四周是用钢丝网围成的护栏，有很多地方已经是残丝断网了。

鸡场院子里杂草丛生，野树张扬，一片荒凉。

水竹的心里凉了半截。这那是什么大兴鸡场啊，分明就是个“大衰”鸡场啊。

鸡场唯一可观的，就是那幢独立的二屋楼房。

楼房上下各二大间，约有200平方，是原来女主人住宅兼办公用房。

这时，楼房里走出来一位颤微微的老奶奶。

她一边蹒跚的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就是那个畜生老八害的啊……把我女儿害死啦……”。

张自力告诉水竹，这是那位女场长的母亲，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老八”原来是她的女婿，生性好吃懒做。女场长在世时，“老八”就怕他的老婆。

女场长死的时候，大兴鸡场欠外面100万元。三个月不到，“老八”就找了个女人，跟人跑掉了。

老奶奶只有一个外孙女儿。但是，更不幸的是，前年外孙女婿又在一场车祸中死了。

现在，大兴鸡场只有这个老奶奶，还有外孙女儿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孤儿寡母三个人。

张自力已经和她的外孙女儿签订了租赁合同，每年租金是五万元，租期为五年。

他想利用这个场地，建几个标准化的养鸡大棚，饲养5到10万只土鸡。投资估算要100多万元。

水竹直言不讳说道“我现在根本拿不出钱，只能给你打工”。

张自力笑着回道“没关系，工资暂时每月5000元，等鸡场有效益时，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水竹感到很知足了。尤其是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张自力能考虑到他，内心里已经非常的感谢了。

水竹望着这个可怜的老人家，问道“这个老奶奶怎么办呢？”

张自力回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她的外孙女儿明天就过来把老奶奶接走”。

水竹心想，这又是个不幸的人家。当天，水竹让张自力先回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要留下来打扫卫生、清理环境，做好开工前期的准备工作。

这是他的习惯，无论到任何地方，在什么环境，他总想竭力的营造一个干净、舒心的场所。

他在二楼，自己先选择了一个窗口朝山的房子。

抬头就能看到，高耸的山林，绿树葱荣，竹林幽幽，清风拂面，鸟啼虫鸣。

山顶上，有一排悠悠转动的风电机组，隐约的看不到尽头，不时的传来“嗡嗡”的声音。

山坡下，零散的可见七、八个村庄。绿荫环绕，炊烟袅袅。不时的传出几声“汪汪”的犬吠声。

鸡场后面是一片茶地。三、五成群的妇女，背着竹篓，或是布袋，正在采摘着嫩嫩的芽叶。

鸡场旁边，有一口清澈的水库。岸边逗留着一个孤单单的鹭鸶，不停的在水边转悠着。

水竹站在窗口，静静的看了一会。

一阵春风吹来，他浑身象触电般的，顿感神清气爽，心情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宽松悠然的感觉了。他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或许，大自然才是自己的避难所，是自己疗伤的良药，是心灵慰藉的所在。

他畅然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脱下了衣服，换上了一套工作服，着手清理起来。

收拾好自己的房间，他就开始清洗厨房了。

老奶奶的厨房杂乱不堪、臭味熏天。

乱七八糟的碗筷都起了霉点，几盘剩下的饭菜早已变质，厨柜里到处都是老鼠屎，七、八只蟑螂爬来爬去。

厨房的灶台上，油腻腻的积满了灰尘。四、五个调料瓶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二块乌黑的抹布，散发出刺鼻的异味。

他掩着鼻子，皱起眉头，实在有点无从下手。

他无法想像这个老奶奶，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但是，他又不得不带上口罩，硬着头皮动起手来。

一盆又一盆的清水变成污浊，一块又一块的抹布扔了再换，一个又一个钢丝球擦成了死球。

一个厨房，他整整清洗了一整天。上午带来的十几块抹布、两袋钢丝球全部用完了。

直到晚上十点多，大约有七、八个平方的厨房才彻底清理了出来。

他下了一碗面条，匆匆冲了个澡，就倒在了床上。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在这大山里太安静了，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