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之美 ——透过朱耷《孤鸟》图浅谈艺术的“留白”之美 朱耷《孤鸟》图为例,透过画面的无墨之处探究朱耷画作的独特意蕴,进而推及艺术的“留白”之美,最终论证“留白”作为一种艺术手法、审美空间和人生境界的独特价值。 朱耷身世 朱耷,原名朱统銮,号八大山人、雪个等,江西南昌人,是明朝宗室后裔,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朱耷自幼受良好教育,16岁便为秀才,正当他年少激昂,满怀鸿鹄之志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李自成的起义军攻破北京,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大明王朝被彻底推翻。这一切都迫使朱耷的仕途梦想化为泡影,而战乱中,朱耷的父亲、妻儿相继而亡, 如此丧家亡国之痛,加上对政治迫害的躲避,23岁的朱耷遁入空门。特殊的身份和经历给了朱耷独特的生命体验。如果说画为心迹,那朱耷的作品中也必然有他独特的情愫和意蕴。 画作意蕴 谈到朱耷画作的意蕴所指,通常,人们会把目光聚焦在画面所呈现的物象上。比如他的花鸟画,不求形似,总在似与不似之间寻求所欲表现的意象:白眼向天的鸟、斜睨世界的鸡,流露出画家不肯臣服的倔强与偏执,也凝定着画家内心深处的悲愤;一尾孤鱼,无水无草,空寂无边,孤独冷清的形象,写意出画家对世态人情的调笑和戏谑;一支幽兰,斜倚于瓶中,愁绪无边,忧思无处安放,寄寓着“长借墨花寄幽兰,至今叶叶向南吹”的情思。他的山水画,也多是荒原野岭、汀树萧疏、山河寥落、旷无人烟,即便是偶尔出现在画面上的孤亭茅屋,也令人联想到高人隐士或村妇农夫所居之所,远离喧嚣繁华,荒凉寂寞。这种种意象,无不深切表露了朱耷作为明朝宗室“沧海遗珠”的悲哀心酸与无奈,或许他也只能用“涅般寂静”之法控制自己的灵魂,用极隐晦的笔触来反映自己深埋心底的爱与憎,借软韧的笔墨寄寓自己苦楚的坚持。而本文所关注的,与此相反,无意再聚焦画面呈现出的具体意象,旨在透过画面的无墨之处探究朱耷画作的独特意味,进而推及艺术的“留白”之美。鉴于笔者知识有限,难以就朱耷所有画作一一对比以做宏观论证,所以仅选取自己比较熟悉的一幅《孤鸟》图入手展开论述。 留白 在《孤鸟》图中,枝条和小鸟的位置,将画面中的“留白” 分割成了上下两部分空间,且上下两部分空白面积相差悬殊,这 就造成了画面整体的一种不平衡感。而鸟的一足独立,为另一只 本该停落的脚腾出了空白,这个位置的空白,也让人有失去平衡 的感觉,就像一种对熟悉事务的否定,进而产生了一种疏离感, 也越发让人感觉到一种冷落、孤僻的忧伤。苏珊·朗格曾说过,“艺术的目的就是为了创作一种表现形式,一种诉诸视觉、听觉、甚至诉诸想象的知觉形式,一种能将人类情感的本质呈现出来的形式”。朱耷的这幅图就似乎在用“留白”的形式表达着内心深埋的情愫。 首先,“留白”指的是艺术作品中的“不着笔墨处”。 这儿的“不着笔墨”是和有笔墨处相对而言的,是整幅作品的重要一环,也是构成艺术美感的一种艺术处理手段。它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不可缺少的,就像人是由肉体和精神组成一样,艺术作品也是由艺术空白中的“虚”和艺术形象中的“实”相互结合而共同构成的。禅家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真道出画中之白,即画中之画,亦即画外之画也。”这便是禅家用“色空”的观念来阐释中国画中的“无画”妙境。 其次,“留白”是一个自由的审美空间。 艺术作品中的“留白”常给人造成一种循环往复、意味深长、难以言表的情感体验和无限遐想的自由空间。就像朱耷的《孤鸟》图,鸟儿寥寥几笔,枝条轻轻勾勒,其他一无所有,却让人觉得孤独彻肠,伤感弥漫。这种艺术韵味便是源于“留白”所造成的审美艺术空间。有时,“留白”更像是一种人生感悟,甚至是中国古代很多文人追求的一种至高的人生境界。在浅层的人生境界中,“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人们“寻找”的目的性非常明确,没有达到物我同一的境界,总是在茫茫世界中孜孜不倦的追求着所谓的意义,这时候,自由离寻觅者很远很远,人们被各种各样的“寻求”所累着。 在我们当下的生存环境中,高速膨胀的物质欲求或许正在将我们灵魂的“留白”挤压的逐渐萎缩,叩问心扉,人们有多久没有注意到头顶的浩瀚星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