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奢网 名表 名表日报 查看内容

彭佳丨传播符号学:一个学术史的调查

2023-1-7 10:06| 发布者: 夏梦飞雨| 查看: 113| 评论: 0

放大 缩小
简介:作者 | 彭佳摘 要 传播符号学是费斯克于20世纪80年代初将符号学正式引入传播学之后构成的研讨范畴,在其被盲目地树立起来之前,有着较长的“史前史”,特别是巴尔特将符号研讨从言语转向其他媒介的符号之意义消费时,传 ...

作者 | 彭佳


摘 要


传播符号学是费斯克于20世纪80年代初将符号学正式引入传播学之后构成的研讨范畴,在其被盲目地树立起来之前,有着较长的“史前史”,特别是巴尔特将符号研讨从言语转向其他媒介的符号之意义消费时,传播学与符号学的交叉研讨就已然展开。传播学者们盲目地以传播学为本体、以符号学方式为途径而展开的理论建构,发作在符号学的“生物学转向”之后。符号学作为一门“学说”而非“学科”,因其和传播学共同阅历的范式演化和共有的文化传播批判机制而得以分离:在从结构主义转向后结构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传播符号学从以信息和文本为中心,转向了对传播过程中的差别性和对话性的研讨,并将偶尔性、风险性等动态要素归入了对系统的调查,从而构成了四种不同的研讨范式。


关键词


传播符号学;学术史;范式


传播学作为一门年轻的学科,在大众传媒兴起的背景降落生,并于20世纪下半叶胜利地完成了学科建制。但是,传播学在问题域和措施论上较为杂糅,加之传播学作为学术共同体的凝聚力缺乏,这些要素都障碍了传播学的深化展开与理论创新。特别由于传播学自身是在跨学科研讨的背景下产生的,研讨范畴和政治学、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文艺学等学科多有堆叠,这种拥抱多元话语的开放性姿势,也反过来构成了对传播学作为独立学科的质疑和应战。对此,克雷格(Robert T.Craig)在1999年写成了著名的《作为范畴的传播学理论》(Communication Theory as a Field)一文,他在文中旗帜鲜明地提出:不应只将传播学作为各种理论在运用层面的演练,而是应当把传播学的方式作为建构性的元方式(the constitutive metamodel),使传播学自身成为不同理论学派以传播问题为中心中止“辩证对话的范畴”(a dialogical-dialect field)。沿着这一中心机想,他提出,在这个辩证对话的范畴内,修辞学、符号学、现象学、控制论等学说能够彼此激起,盘绕传播学的主要议题,中止理论的相互应战和融合。[1]以此为前提,本文试图讨论,符号学之于传播学学科自身的意义何在?传播学与符号学的交叉研讨曾经十分丰厚,而两者之间的联合到底有何基础,能够对传播学自身的展开起到什么促进作用,其未来的展开可能如何,是本文旨在探求的主要问题。


一、 作为传播学研讨措施的符号学


传播学对其他学科的理论研讨之借镜,关于学科的自身整合有何益处?在《作为范畴的传播学理论》一文中,克雷格提出了传播学自身展开的四大要点:第一,传播学的理论研讨者们尚未找到超越目前割裂的、单独的传播学理论的措施,因而,传播学未能构成整一性的研讨范畴。第二,传播符号学的潜力不是经过某种统一的理论来完成的,而是在一个辩证对话的学科矩阵中,经过一系列(固然是可争辩的)但却是共识性的假定来完成,以确保传播学理论的不同传统中富有消费力的讨论。第三,经过运用建构性的传播学元方式,来开启一阶的理论方式能够互动的概念空间,传播学理论作为理论的元话语与日常生活的理论元话语在其间树立富有成果的关联,以展开出一个学科矩阵。第四,基于这些准绳,对传播学理论之多学科传统的探求性重建,能够由七种将传播学作为社会理论中止理论化的替代性语汇构成。[1](PP.120-121)


何谓“建构性的元方式”?首先,这样的方式将传播研讨放置在更为宽广的文化和学问语境中去讨论,调查的是意义传播的建构性过程。其次,传播学理论是“反身性的”(reflexive),它是从理论中笼统出来,但是反过来能够作用于日常理论,以至改动日常理论的理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的理论和理论是“互构”(mutually consitutive)的。再者,固然传播学研讨对其他范畴的理论坚持着开放性,但只需从传播的角度去调查社会理论时,所运用和再阐释的方式,才是对传播学研讨自身有意义的建构性的元方式。在此基础上,克雷格提出,应当将其他范畴的理论作为一阶的(first order)的理论和方式,将其和传播学的理论研讨相分离,并以传播学的理论和话语作为二阶的(second order)的元话语,来讨论和检验这些理论之间以及理论和理论之间的可建构性。在此框架之下,固然修辞学、符号学、现象学、控制论和社会意理学的方式有着相互排斥和矛盾之处,我们却能够在传播学这个辩证对话的范畴内对其中止整合和重构。而对符号学之于传播学的理论意义,克雷格一言以蔽之:符号学“将传播作为经过符号的交互主体的调理”(intersubjective mediation by signs)[1](PP.125-126)。


符号学主要处置的是意义的呈现、再现与传输,以及主体之间的意义缺口是如何经过共享的符号系统来部分地填平的。从洛克(John Locke)动身,符号学理论经由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皮尔斯(C.S.Pierce)等人的展开,融合了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的媒介论:固然符码、信息和媒介的关系越来越被强调,但符号学研讨的基本着眼点,仍在于符号与其运用主体之间的意义调理;因而,符号学之于传播学的意义,在于它能够为符号如何在主体间产生意义和误解,提供言语和文化结构上的透视。[1](PP.125-126)这一见地,无疑和首位将符号学正式引入传播学研讨的学者费斯克(John Fiske)的观念是分歧的:后者以为,符号学将传播视为“意义的消费与交流,它关注的是讯息以及文本如何与人们互动并产生意义。”[2](P14)因而,符号学关注的是传播的符号和文本如何在社会文化的深层结构中运转。符号学是传播学的重要研讨措施,传播符号学的研讨必须以传播现象和过程为对象,在理论与理论的相互建构中,对传播学的理论模型和关怀的议题,做出发明性的贡献。


在这一前提下审视传播学与符号学孰为主体的问题,就能够对“传播符号学”与“符号传播学”之争,做出一个明晰的解答。从符号学自身的理想展开进程而言,它与传播学的分离曾经成为这一门跨学科性质的研讨最为重要的面向。从学科建制来说,在全球范围内,学者们普遍以为符号学曾经脱离言语学的研讨范畴,在不同层面上分属两个学科:探求形而上的意义呈现机制的部分属于哲学学科,而树立传播理论活动中的意义描画机制的部分属于传播学学科。在符号学展开最为生动、研讨排名最为靠前的两大研讨机构,塔尔图的符号学系和多伦多的符号学研讨中心,符号学分别被放置在哲学和传播学的学科范畴之下,这也是中西方学界所通行的做法。因而,应当以为,符号学在非言语的传播理论层面上的研讨,自身就从属于传播学。缘起于西方学术界的符号学自身在和传播学的交互展开中,其研讨者们至多将其作为与传播学并置的名词来加以讨论,并不存在孰为中心语的问题。事实上,将符号的表意和传播分开论述,是言语符号学研讨的传统研讨措施;在当今的传播学和多媒介的符号学研讨中,符号表意过程已被视为个体和文本自我传播的一部分,符号学自身的研讨就是对广义上的传播过程之意义方式的研讨。在这个意义上,以符号学措施切入对传播学理论及现象的研讨,能够被视为传播学这一“辩证对话的范畴”中的一块幅员,一个研讨的分支。


对此,有学者以为,分辨“传播符号学”和“符号传播学”的基本在于究竟以何为本体:前者是将符号学作为一种世界观,其研讨属于符号学;然后者是将符号学作为一种措施论,其研讨属于传播学。[3]但是,作为世界观和措施论的符号学,皆是对意义机制的探求;假如“符号传播学”的说法能够成立,那么,能否意味着意义还有“非符号”的传播呢?而假如说“传播符号学”只是作为世界观的符号学关于传播过程的研讨,那么,它所构成的形而上理论论述,又如何与传播哲学中的符号机制研讨相分辨?这是此种分法无法解答的问题。事实上,德古意特出版社著名的“符号学与传播学”序列丛书的主编科布利(Paul Cobley)就曾明白指出,符号学和传播学的展开是交叉的、连续的,难以对其中止硬性切分。[4]符号学并非一门边疆明晰的独立学科,而是散布在不同窗科范畴中的“学说”(doctrines),就如彼得里利(Susan Petrilli)等人所指出的,它的研讨边疆是由符号边疆所决议的,其实质就是“翻开边疆”的。[5]这种学科上的逾越性与开放性,正是符号学自身最大的生机所在。故此,为了烦琐起见,本文倡议,文化理论层面上从属于传播学科的符号学研讨统称为“传播符号学”,这与文学范畴的符号学研讨统称为“文学符号学”,而生物学范畴的符号学研讨统称为“生物符号学”同理。由此,可将“传播符号学”视为传播学这一开放性的、跨学科的研讨范畴中的一个部分,而符号学被放置在传播学的“建构性元方式”之下,在理论和理论中相互地建构,并不时地拓展着传播学的幅员。


二、传播学与符号学融合展开的基础


既然传播学和符号学的展开是交叉的、连续的,那么,两者之间是如何融合展开的,是接下来应当厘清的问题。就两者融合展开的进程来看,在当今符号学的“生物学转向”发作之前,研讨不同媒介的信息传播之机制、过程与效果的传播学,是符号学家们展开论述的最主要范畴之一。符号学缘起于言语学:索绪尔将言语符号系统视为具有深层结构的系统,这个系统由“能指/所指”(signifier/signified)双重分节,其表意是经由“组合轴/聚合轴”(syntagmatic/paradigmatic)的操作完成的;在能指和所指之间存在的是恣意武断关系。这种双层意指方式,在布拉格学派和哥本哈根学派的言语学研讨中得到了深化: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叶尔姆斯列夫(Louis Hjelmslev)在对言语中止了“表白层/内容层”之切分的基础上,提出了“直指/涵指”(denotation/connotation)方式。而这一方式被巴尔特(Roland Barthes)继承性地展开之后,被他自己和后来的研讨者们用于对各种媒介的表意系统的研讨,包含服装、饮食、电影、图像、新闻、广告等等范畴,其文本表意都被视为是在相似于言语的符号系统的运作下完成;言语符号学的研讨也由此全面扩展到了传播学范畴。这方面的研讨卓有成效,但因其和结构主义的关系紧密,遭到不少学者对其静态性和封锁性的批判。另一方面,皮尔斯树立的、更为广义的符号学传统,在20世纪得到了强有力的推进,成为了西方符号学、特别是美国符号学展开的动力。皮尔斯的符号学体系将对符号的认知和解释作为研讨的重点,确立了一种开放性的三分范式,在动态符号过程无限衍义(unlimited semiosis)的前提下透视符号和文本意义的展开与流变,它强劲地推进了符号学对不同媒介的符号和文本在传播过程中的意义嬗变的探求。随着符号学研讨在包含影视、广告、新闻、品牌设计等范畴的全面展开,西比奥克(Thomas A.Sebeok)于20世纪90年代在德古意特出版社推出了著名的“符号学与传播学”丛书,该丛书触及的理论繁多、范畴宽广,不少代表性的研讨都明晰地显现出,传播学曾经成为符号学理论与方式运用最为普遍和深化的范畴。但是,随着传播学和符号学彼此卷入越来越深,这些交叉研讨到底应当如何划分自身的界域,开端成为学者们关怀的话题。当然,简单地说,任何意义的传播都必须运用符号;因而,符号学的原理能够运用于对任何意义活动的研讨。但是,“能够”并不同等于“必定”和“应当”:科布利就说过,“任一事物、任一中央都须作为符号加以思索这种观念过于荒唐。假如符号学只是这样一种观念,那么它一定缺乏生机。”[6](P2)可见,用“任何意义的传播都必须运用符号”这样的表白,是无法有力地证明传播学与符号学之间的融合展开的必定性的。本文以为,这两者之间为何存在关联,以及两者如何相互分辨,能够从以下两点来阐明。


首先,就如巴兰等人(Stanley J.Baran)为传播学提出的定义显现的,“传播学经过展开能够考证的理论,来了解符号与信号系统的消费、处置和效果,这些理论包含契合自然规律的概括,能解释与消费、处置和效果相关的现象”[7](P343),传播学关注的是符号和信号系统的消费、处置和效果。这种对系统和结构的关注,与现代符号学正式确立的动身点是分歧的。任何学科都必须经过符号才干中止研讨和讨论,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学科在理论基础上和符号学具有分歧性:只需将符号及其系统、特别是系统的结构和机制如何赋予单个符号或文本以意义作为察看点,其研讨才有可能与符号学发作联合。符号学以为符号的意义是系统赋予的,从索绪尔到列维-斯特劳斯的经典结构主义研讨都确证了这一点;固然符号学在当下曾经转向了开放的后结构主义,但是它所关怀的,依旧是在变动的系统中符号如何持续互动并中止意义消费的问题;这就和传播学曾经以控制论为主要视阈、随着媒介的展开逐步转向个体性和物质性面向的趋向是同步的。当传播学一再强调想象力之展开关于学科纵深展开的作用时,引入了生物学之主体世界(Umwelt)理论和自生系统论(autopoesis)、热力学第二定律和二阶控制论的符号学研讨,其超强的跨学科性和开放性,能够为传播学的想象性建构带来对传播现象的深化透视和“元传播”层面的理论展开。特别值得留意的是,传播中的批判学派,无论是政治经济学派、文化研讨学派、认识形态论者,都努力于传播现象中表示的社会结构,而符号学作为剖析系统深层结构的有力工具,自然能够为传播学所用。


其次,传播学与符号学相分歧的批判立场,还表往常两者对表象和理想之断裂(discontinuity)与矛盾(discrepancy)的关注之上。在传播学展开的初期,李普曼就敏锐地留意到了大众媒体所表示出来的“事实”与真实事情之间的差别,并由此提出了著名的“拟态环境”论。在虚拟技术、VR技术急速展开的当今,“拟态环境论”的观念值得被一再重访,特别是在媒介学研讨中,需求具身卷入的媒介如何建构感知与传播的幻象,是需求被进一步讨论的问题。而符号学,正是“对幻象与理想之间差别的研讨”[6](P1),它悬置人们对符号的反响,“从而对它中止审视。”[6](P2)从索绪尔开端,符号体系就被以为是藉着符号与符号之间差别性而树立的、能够自我指涉的体系,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抵消费社会的批判以此为基础,他敏锐地指出,经过大众媒体对拟像的大量消费,人们仰仗对物的差别性分辨将其符号化,在符号世界的炫耀性展示和消费力催生中,不时地构筑、延展着以对愿望的堆积和再消费为动力机制的幻象之境。[8](PP.161-183)


以大众传媒技术为媒介构建起来的符号世界,是如何与理想之间产生断裂、由此完成对神话的建构,是符号学关注的焦点所在。因而,符号学在越过言语学向其他范畴疾速展开的阶段,相当关注对包含电影、广告、电视剧在内的大众传媒所消费的神话的批判,主要经过话语研讨、符号修辞学、马克思主义符号学等理论,去透视不同的认识形态之间的种种纠葛与角力。李彬在将传播符号学研讨引入国内学界时,就曾经分明地指明了符号学作为批判性理论之于传播学的意义。[9]不只如此,随着媒介学的进一步展开,传播学对物质界面越来越注重,关于传播中的身体和科技共为媒介中止符号传播、并结构人的符号认知的现象,有了越来越多的讨论:这种关于如何在物质理想中建构认知的关注,正是当代符号学的着力点所在。随着认知符号学和媒介学、认知传播学向纵深展开,符号学和传播学的联合也必将更为紧密。


三、传播符号学展开的三个阶段


符号学作为批判工具被正式地列入传播学研讨的基本研讨措施,其标记是费斯克1982年将过程学派与符号学派并置,并以为它们是传播学研讨的两大基础学派。[10](P2)这一见地和将传播学研讨分为过程学派和批判学派的措施相似,传播符号学的批判性姿势由此可见一斑。以此为界,本文将传播符号学的展开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传播符号学”较为漫长的史前史阶段,包含从现代符号学理论的树立和早期展开,到符号学研讨被正式确立为传播学的重要学派之一(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80年代初)。这一阶段的相关研讨,有两个方面的展开重点:其一,是符号学跃出了言语学的范畴,转向对各种媒介的广义符号的讨论,调查它们在其他媒介文本的传播过程中的意义消费机制,包含其意指延伸、语义结构和修辞等。在这方面,巴尔特和鲍德里亚的研讨较为突出。巴尔特在雅柯布森及后结构主义的影响下,以“神话”为基本视阈,将对符号学的研讨从言语符号拓展到图像、服装等盛行文化符号,开启了从符号学视角对言语媒介之外的传播过程的察看和探求。[11]而鲍德里亚则将索绪尔符号系统论中的“差别”和“价值”观念,引入到了抵消费社会将物体系转换为意味体系的批判,并由此进入了对愿望之转喻实质和消费符码的提示。[12]其二,麦克卢汉在六十年代提出了著名的“媒介即信息”这一结论,这为符号学家重新调查媒介和信息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全新的视角。雅柯布森在提出了符号传播六要素方式之后,转向了对多媒介艺术的调查,开端从媒介与符号的方式关系动身调查电影的表意与传播效果。[13]鲍德里亚则直接遭到麦克卢汉的影响,他提出了当今媒介的“仿真”与“拟像”问题,特别是由此引发的“意义的内爆”(meaning of implosion),以为媒介对事情的再现和对信息的传播曾经失去了“指称物”,从而构成了一种“超理想”(hyper-reality)。[14]


在这个阶段,学者们运用符号学对传播现象中止剖析和批判,并不是有认识地将前者作为传播学学科自身的建构措施或途径,而是更多地思索符号学理论在更宽广范畴内的消费力和适用性,因而,对符号学理论之于传播学学科自身的树立和展开能够起到何种作用,并未有特地的讨论。在这一时期的研讨中,相关于将符号学研讨从言语符号向其他媒介符号的拓展,由麦克卢汉引发的媒介符号学的研讨产生了更为深远的影响。后文将会论及,媒介符号学逐步展开成为独立理论范式的范畴,并且成为当今传播符号学研讨的主要趋向。


第二阶段为“传播符号学”的初步展开期,自1982年费斯克正式将符号学引入传播学起,经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的符号学内部发作的“生物学转向”止。在费斯克之前,固然符号学曾经成为研讨传播现象的重要工具,但是,它并没有被特别地强调为一种措施论,传播学者们对符号学这一研讨措施的运用是自发的,并不带有理论的盲目认识;而费斯克的讨论,正式地唤起了对作为传播学基本研讨措施的符号学的关注,使人们开端有认识地讨论符号学和传播学能够为彼此带来什么样的展开可能。前文曾经提到,费斯克将传播学研讨划分为“过程学派”和“符号学派”,以为前者视传播为影响他人行为或心理状态的过程,关注传播的效果和正确性;后者视传播为意义的消费和交流,关注的是文本的文化角色。这一阶段的特性,是传播学与符号学彼此借镜,在各自的范畴内得到了较为充沛的展开。在这一阶段,双方研讨的互为本体性表往常两个方面:


一方面,传播学的研讨者运用符号学方式丰厚了传播学的研讨理论与理论,如弗莱等人(Donald L.Fry & Virginia H.Fry)将艾柯提出的多重符码理论引入对大众传播的研讨,在皮尔斯的动态符号活动框架中讨论不同媒介文本的符码和附加符码如何成为连续的、差别性的解释项,从而提出,在传播过程中,媒介文本的信息其实是一个潜在的解释项矩阵,其可能性是有待接纳者在不同水平上落实的[15];这就为符号学与传播效果论的研讨树立了初步的综合模型。卢曼(Niklas Luhmann)引入符号自生系统论来描画大众媒体的系统结构,将其视为一个不时分出的、有自我消费时间的二分性符码系统,并以悖论性的二阶察看视角引入了动态性、偶尔性微风险等要素,这就为修正大众传播的控制论范式做出了努力。[16]另一方面,经过对不同媒介的符号传播现象的剖析,学者们也不时地更新着符号学理论方式。如麦茨(Christian Metz)的电影符号学研讨,就提出了电影言语的语段剖析方式,将电影的文本内时间片段和言语中止类比,从而为广义的符号叙说学理论打下了基础[17];达奈西(Marcel Danesi)透过对青少年的“酷态”、特别是电影对青少年的传播效果的研讨,从巴尔特的神话方式动身,提出了符号学的“意指渗透”方式[18]。


在这一时期的华语学界,随着传播学的蓬勃展开,传播学者们如台湾的张锦华,大陆的郭庆光、陈卫星等,都敏锐地捕获到了符号学与传播学交叉展开的前沿动态,开端对经典的符号学理论,特别是巴尔特、叶尔姆斯列夫等人的理论,中止翻译、引见和在传播学范畴内的引入。在这方面,丁和根的研讨较为集中,他强调符号学是传播研讨的批判性工具;并且,关于传播学和符号学孰为主体,丁和根很早就做出了察看和判别,以为这是一个需求分离细致语境才干讨论的问题。[19]总而言之,由于费斯克明白地强调了符号学关于传播学研讨的重要位置,加之符号学自身的展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阅历了一个以中后期的巴尔特研讨、格雷马斯研讨为代表的昌盛期,符号学在传播学研讨中的作用得到注重,并引发了丰厚的讨论。在这一阶段,符号学和传播学曾经开端了理论“互构”,或者经过吸收对方的概念和方式,或者经过理论层面的总结和提升,对自身理论中止了丰厚和推进。


第三阶段为“传播符号学”的正式展开期,自21世纪初至今。在这个阶段,由于传播学自身的学科建制曾经得以完成,学者们有认识地展开以传播学学科树立为本体的符号学研讨。特别是在符号学自身溢出人文社会学科的研讨边疆、变得越来越生物学化和实验室化的语境下,传播学关注的是,如何借助符号学树立有发明力的传播学理论体系和范式,并借助符号学“翻开边疆”的才干更多地吸取其他学科的研讨成果。在这个阶段,在传播学和符号学的交叉研讨中,如何坚持传播学学科的独立性以及传播学作为学术共同体的主体性,成为了传播学内部思索的焦点。不少学者都特别强调符号学理论对传播学展开的作用,譬如,克瑞斯(Gunther R.Kress)在中止传播学的多模态话语理论建构时,就明白地将符号学设置为传播学研讨的措施论,并指出,不同媒介的符码生成方式是其传播学话语之意义消费的关键,因而,应当树立以媒介为基础的话语剖析框架。[20]博尔格(Author A.Berger)则指出,以文本为对象的媒介传播研讨有四大批判范式,分别为符号学、修辞学、认识形态批判和心理学剖析的范式,其中,符号学理论为整合和提炼不同媒介的符号文本之共有的意义传播机制,起到了重要作用。[21]由于符号学近十年来在国内学界的复兴,重新挖掘早期符号学家的学说与传播学之关联的研讨在国内学界也开端兴起,如赵星植就有专著讨论皮尔斯符号学与传播学思想的对话可能[22],张良林等人则从米德“符号互动论”动身,调查了这一思想对莫里斯符号学理论的影响。[23]这些研讨将传播符号学这一范畴的展开史向前中止了拓展,从而丰厚了传播学的学术传统。


另一方面,前文曾经提到,由于这一阶段符号学自身越发向自然科学研讨靠拢,传播符号学研讨也表示出更为激烈和鲜明的跨学科性,特别是与认知学、社会意理学以及生物学的融合。好比,隆德和哥本哈根的传播学家就倾向于用“认知实验”的方式来检验不同媒介符号的传播效果,试图将符号认知图示运用于传播认知效果的理论与理论研讨。杜内尔(David Dunér)和索内松(Gran Sonesson)运用认知理论,特别是理想主义感知(perception of realism)方式和认知美学图示,讨论了从言语到视觉符号传播的过程,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了人类世界在符号传播中的建构框架。[24]奥塔拉努(Alin Olteanu)则将生物符号学中的符号架构观引入对言语和文化传播活动的调查,指出了符号先验图示在多模态表意与传播中的基础作用,并在此基础上讨论了多元文化主义的重要性。[25]


从传播符号学展开的三个阶段能够看出,现今这一范畴的研讨,曾经具有明白的“自反性”,即:调查在传播学和符号学的交叉研讨中,如何坚持传播学学科的独立性以及传播学作为学术共同体的主体性,用符号学理论方式来深化传播学理论,而不再仅仅将符号学当作工具性的措施来中止理论层面的考证和批判。这当然是传播学学科深化展开的必定请求,但另一方面的学术背景则是,在西比奥克的鼎力推进下,符号学的展开曾经开端从人文学科转向对生物学和人工智能的研讨。这一转向进一步加了符号学的跨学科性,也使得符号学作为一门综合性、开放性的学说的性质愈加明显:在唐小林、祝东主编的《符号学诸范畴》一书中,从言语符号学到电影符号学、民族符号学等研讨,都是以符号学作为整合性的视阈和研讨措施,在不同的学科下中止讨论[26]。这和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等研讨措施的境况是相似的,只不外符号学较之普通的研讨措施而言,愈加具有普遍性,可被运用于更多的学科。当符号学的研讨范畴进一步扩展时,它所融入的各个学科,包含传播学在内,自然地会发出叩问:看似无远弗届的符号学研讨,关于本学科的展开与进步,关于本学科的理论树立,其基本意义何在?事实上,符号学在不时与其他学科的研讨相融合的过程中,自身也阅历了从结构主义到后结构主义的范式转型,这种转变在传播符号学的展开过程中有着分明的表示,而随着其跨学科倾向与后结构主义范式的相互影响,传播符号学进一步拓展了自身展开的疆域。


四、传播符号学的四大范式


符号学将言语符号系统视为“言语/言语”的汇合,其表意的基础是系统性和差别性,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间是恣意武断关系。这种视符号系统具有深层结构的观念,明显遭到了却构主义言语学的影响,后者研讨注重言语系统的结构,受其影响的传播符号学研讨将传播过程中信息和文本的意义视为中心,对符码和话语的讨论较为集中。随着符号学研讨自身从索绪尔开启的“小传统”逐步转向皮尔斯开启的“大传统”,符号意义的传播过程逐步被视为一个开放的网络,在皮尔斯符号学理论影响下的传播符号学研讨也慢慢将偏重点放在了对传播效果的调查之上。另一方面,在后结构主义思潮的影响下,符号的系统封锁性随着洛特曼提出的“符号域”(semiosphere)理论方式被突破,这一理论方式被引入了媒介符号研讨之中,这就使得传播符号学研讨对符号活动过程的动态性和不可预测性有了更为深化的察看。卢曼的媒介自生理论进一步展开了这种研讨态势,赋予了传播符号学研讨更为开阔的视阈。在符号学从结构主义系统论向后结构主义转变的过程中,传播符号学的研讨也逐步构成了四种范式,即类言语范式、诠释性范式、对话性范式和动力学范式。


众所周知,符号学研讨是从言语学、特别是结构主义言语学扩展到其他范畴的,而结构主义言语学有着鲜明的静态性和封锁性,受其影响的文学与文化研讨也表示出激烈的“文本中心主义”;因而,结构主义范式下的传播符号学研讨表示出了鲜明的类言语特征,行将多媒介文本的表意视为具有深层结构的言语体系,关注传播过程中的文本意义消费。也正是由于如此,费斯克将传播学研讨的“符号学派”和“过程学派”相对立,以为前者主要讨论的是文本,然后者主要讨论的是传播过程。遭到这一影响的研讨注重文本结构中的“表层义/深层义”、“外延义/内涵义”、“言语/言语”等从索绪尔言语学思想发端,由法国符号学派和布拉格言语符号学派进一步展开的概念,将符码论、“生成语法”论和话语剖析运用于言语媒介之外的文本之剖析,包含对电影、广告、电视剧、设计、盛行音乐等多媒介文本的讨论,这是传播符号学研讨最为普遍的做法。


结构主义范式下的传播符号学研讨主要体往常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传播学研讨对言语符号学的系统理论及其关键概念的“移植”,将这些概念运用于对其他媒介文本的讨论。其中,叶尔姆斯列夫的“外延义/内涵义”概念,以及由此展开起来的巴尔特的双层意指论和“神话”观是在传播学范畴运用得最多的研讨措施;雅柯布森在索绪尔的双轴关系方式上展开起来的符号传播六要素方式也得到了普遍的讨论。郭庆光、钱德勒(Daniel Chandler)、勒文(Theo van Leeuwen)、延森(Klaus Jensen)等人编写的工具书和著作,都对此方式在传播学范畴的运用中止过总结。这方面的研讨皆聚焦于文本自身的意义,多采用符号系统的话语剖析方式来讨论由符号构成的文本意义之达成,由此对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的传播符号学研讨产生了深化的影响。


另一方面,经过“符码”和“话语”等符号学理论对传播现象的剖析,研讨者们也部分地改写了言语符号学的理论方式,使其愈加合适于传播符号学的研讨。好比,霍尔在讨论BBC新闻图片的符号意义时,就把编码/解码从固定的言语学方式改写为愈加具有互动性的传播方式,并开端论及不同文化间的符码协商可能。[27]戴尔(Gillian Dyer)在讨论作为传播的广告时,将广告题词的书写方式视为文本“言语”的方式与内容之间的再衍义,这一察看使得言语的“缺席”成为了意指方式之“空”的特殊表白,从而丰厚了对“空符号”的研讨。[28]对这些传播现象的研讨有力地拓展了符号学研讨的疆域,赋予了言语符号系统论更强的理论消费力,是结构主义范式影响下的传播符号学的代表作。能够说,遭到结构主义言语学影响的传播符号学研讨,是“类言语范式”的:用帕恩(Katre Prn)的话来说,这是将言语的隐喻作为一种工具措施的符号模塑[29]。将视觉、听觉等符号系统,以及多媒介文本系统和言语系统相类比,并以相似的措施对前者加以研讨,是这一范式最为基本和明显的特征。


但是,固然结构主义言语学影响下的传播符号学研讨取得了出色的成就,其局限也十分明显:囿于静态的系统观和文本中心主义,这些研讨都只能将关注点集中在文本以及文本自身的符码和结构之上,而疏忽了传播过程的接受者一方起到的作用,以及传播的效果。莫利(David Morley)对此提出过中肯的批判,他以为,对传播过程的研讨不能只论及媒介文本的结构与功用,或者接受者的解释才干,而是应当统筹两者。[30]此外,拉斯韦尔提出的线性传播方式也遭到了来自控制论和信息论的批判:在香农等人用信息理论对拉斯韦尔的5W方式中止改写的时分,霍尔提出的符码论也将拉斯韦尔传播方式的主要问题延伸展开为“谁具有权益,经过何种渠道向谁传播何种意义,并取得了什么效果?”[31]霍尔指出,符号的传播过程是互动的过程,特别是对占主导位置的符码如何接受和诠释,有赖于这个过程中的三种对话立场:依从的、对立的和协商的[32](PP.33-36)。从学术脉络而言,这是对艾柯(Umberto Eco)的深层符码论的进一步深化。从霍尔的“符码互动论”到米德的“符号互动论”,其着眼点都是符号传播中的对话性与互动性;究其缘由,在于皮尔斯符号学的开放理论体系被越来越多的学者接受,符号学家们开端转向“诠释性的符号学”理论框架[33],以为符号如何得到解释才是符号活动研讨的重点,符码的多元性和个人化由此得到了深化的讨论。


在这个基础之上,莫里斯(Charles W.Morris)树立的符形、符用、符义理论体系也被进一步运用于传播学研讨,并且越发注重对传播过程中意义如何在协商和互动中细致落实的讨论。弗莱运用皮尔斯的“解释项三分法”,分离艾柯的符码理论,重新讨论了传播方式,将传播过程视为一个在不同层面上受各种符码影响并构成即刻解释项、动态解释项和最终解释项的过程。[15]这就为符号和文本的传播意义如何在受众中完成差别化提供了新的解释。需求特别指出的是,在电影符号学的展开过程中,以皮尔斯-莫里斯理论为代表的“诠释符号学”的影响特别明显。除了巴尔特的衣钵传人麦茨以“类言语范式”为基础的电影符号学研讨外,沃特曼(Rick Altman)的电影类型学研讨也是以文本为中心的,仅讨论电影类型中曾经树立的“衔接分歧的符形结构”和“重复呈现的符义结构”[34](P16),并不触及文本之外的任何要素。而遭到皮尔斯-莫里斯理论影响的奥汀(Roger Odin)则树立了电影的认知符用学框架,他以为,电影的机构、方式和传播都对观众的诠释产生着作用,在每一个意义的认知完成中,都有不同的要素被接纳或扫除。[35]在接受过程中被扫除的要素,也就是香农所说的“噪音”,得到了特地的讨论:这种注重传播意义个体化完成可能的调查,能够说,都是“诠释性范式”下的传播符号学研讨。


在传播符号学越来越多地吸收皮尔斯符号学理论的过程中,“对话符号学派”的理论也慢慢得到传播符号学者的留意。“对话符号学”是由意大利符号学研讨的代表性人物蓬齐奥(Augusto Ponzio)、彼得里利(Susan Petrilli)整合了自皮尔斯到维尔比夫人(Lady Victoria Welby)、巴赫金、列维纳斯等人的思想遗产而构成的理论体系。它是诠释符号学的进一步展开,将符号传播过程的对话性视为其本体性,强调符号主体、特别是其身体的交互性。这一范式特别适用于对当今的虚拟技术和社交媒体的研讨,特别是在“传受者”合一的状况下传播/接受主体对传播效果的影响研讨。在这方面,曾经呈现了不少具有原创性和穿透力的讨论,如鲍尔森(Sren Vigild Poulsen)等人就在著名期刊《社会符号学》(Social Semiotics)上推出了“作为符号学技术的社交媒体”专辑,以韩礼德的多模态研讨论为基础,讨论了数字媒介是如何提供了多模态意义语境下的“符号学资源”(semiotic resources),使人们能够互动性地“共声合唱”(Co-orchestrate) 。[36]奥内尔(Shaleph O'Neil)则将人机互动视为一种对话性的、具身性的模塑(modeling),并分离皮尔斯所描画的符号过程的对话性和符码对话论,讨论了互动性的媒体如何建构人的认知和传播过程。[37]随着互动性的媒介技术进一步展开,这方面的研讨必定会愈加丰厚和深化。


在这里,特别需求强调的是,由于“符号对话学派”深受巴赫金的影响,将身体的交互性视为符号表意与传播的基本特征[38],以“对话性范式”为基础展开的传播符号学研讨,都强调身体在传播中的作用。譬如,维奥利(Patrizia Violi)就以为,既然主体交互的符号活动是社会共构的,而身体又是交错在符号活动中的符号实体,那么,身体就是我们在不同的媒介表意中自我建构的阅历主体。[39]这种对身体在符号传播中的反响的实证研讨,和认知符号学越来越紧密地分离在一同,并呈现了明显的实验室化倾向,特别是以哥本哈根的传播学研讨所和隆德大学的符号学研讨中心为代表,经过脑神经实验的方式,来研讨符号的认知与传播效果。但是,这种生物学式的对认知传播的研讨也遭到了来自人文学者的批判,就如莱昂利(Massimo Leone)指出的,“第一、人们永远不应遗忘,把文化异质性简化为生物学异质性所带来的认识形态上的风险:二十世纪这种文化战略所产生的严重结果应该足以敲响我们的警钟吧;第二、我们应该不会没有理由去招认这样一个事实:人类关于神经生理学的学问还很贫乏,还缺乏以让人称心肠解释为何同质化的‘硬件’会产生如此千差万别的人类文化和意义;第三、人类关于神经生理学的学问无论展开到什么地步,都不应该扫除这样一种可能,即从系统上讲,神经生理学都缺乏以解释诸如言语、意义和文化等社会现象,也就是说,在人类神经生理上产生的那些社会现象十分复杂,已不再是仅仅靠其生理基础就能解释分明的。”[40](P116)生物符号学的研讨能否能直接地对“十分复杂”的、具有“文化异质性”的传播效果中止讨论,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在争议中推进的议题;这方面的研讨,也都具有激烈的探求性、实验性的特征。


固然封锁的符号系统研讨已禁遭到不少批判,特别是解构主义对索绪尔言语观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大加抨击,但是,结构主义以为符号必定依托系统才干存在,这一观念依旧无法推翻,而是在后结构主义符号学的理论中被改写和展开。较之于结构主义的系统论,后结构主义理论固然招认结构的存在,“但中心不再是牢靠的……由于不可能分明地域分中心和边疆。”[41](P2)在后结构主义思潮的影响下,符号学开端吸取生物学和物理动力学的要历来描画符号系统及其运动,这在洛特曼的“符号域”(semiosphere)理论中得到了明晰的表示。“符号域”的概念是受“生物域”理论和热力学影响产生的,它将文化视为有边疆和中心的空间,外来文本的传播必须经过自然言语的过滤和转换,在被“改写”之后,才干进入文化内部。重要的是,符号域的中心和边沿是处于互动中的,边疆部分的文本有着重新进入中心的可能,而中心的文本也可能经过运动进入边沿部分。而中心和边沿的文本互动,就像动力系统内部熵的耗散结构普通,是符号域向前持续展开的动力所在,[42]“符号域”理论也因而被视为具有“动力学”的方式。[43]在这一描画方式中,文化符号系统不再被视为封锁的、静态的,内部有着大量的运动。


在《文化与爆炸》(Culture and Explosion)一书中,洛特曼继续深化讨论文化展开的两种方式,除了循序渐进式的展开之外,他更多地强调文化断裂式的、不可预测的展开方式,[44]这就将不可预测性归入了对文化符号体系的描画,并且将这种断裂视为文化展开的动力机制之一。在此基础上,哈特利(John Hartley)等人提出了“数字符号域”(digital semiosphere)的概念,将数字媒介构成的文化圈视为有符号转化机制的空间,并指出,在这个空间之内有着三重界面的传播:文本的、机构的和系统的,它们在数字媒介的组构下相互形塑,构成了充溢张力的、动态展开的传播空间[45]。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的研讨是卢曼的媒介自生系统论,他将大众媒体视为自生系统,并以“信息/非信息”作为其二分符码的边疆和自消费机制,从符号自生论的角度证明了媒介的独立性。不只如此,由于卢曼在系统中引入了对动态性、风险、偶尔性、悖论等要素的描画,系统的整体性和符号意义活动的差别性、不可化约性,重新得到了整合。[16]如此,媒介主导下的符号耦合运动突破了却构主义的静态性,有力地回应了解构主义对结构主义符号学的应战,它“打乱了符征与符旨之间的逐一对应关系,以符征的自主映射取代符旨的诠释性倾向。”[46](P203)能够说,迄今为止,卢曼的媒介符号学研讨是后结构主义影响下的传播符号学研讨中最具有整体性和系统性的理论方式,它将系统的动态性和结构性中止了悖论式的融合,而这种悖论性正是“一种正统”,是系统自身的动力机制所在[47],卢曼的自生系统论也因而被视为“复杂动力学系统范式”的表示[48]。以“动力学范式”为基础展开的符号学描画,为我们重新认识社会与系统的复杂性,认识符号传播活动的基本机制,提供了全然不同的研讨视角。在未来的研讨中,假如我们能够将“媒介域”与“符号域”视为相互耦合的自生系统,探求媒介的自我更新与展开所带来的基本认知方式的变更,将对符号域的中心与边沿运动产生何种影响,就能以此反观控制论在新媒体时期所面临的描画力缺乏的问题,完成传播符号学在理论方式上的更新。


五、结语


由于传播学与符号学相互掩盖,因而,在树立“传播符号学”研讨脉络的过程中,应当特别留意的是:在“传播符号学派”这个概念被提出之前,广义的符号学研讨中曾经有不少关于不同媒介文本的传播现象的讨论,这些讨论自身,为符号学理论带来了强劲的动力,是其开放性和生机所在。但是,固然传播学和符号学在理论脉络中各有交错联接,符号学作为一种学说,一种普遍散布在各个研讨范畴、各个学科的最重要的措施论,当它从理论层面被提炼出来、成为有消费力的理论方式后,从属于传播学范畴的传播符号学研讨应当思索的是,如何在传播学的理论框架下对这些理论方式中止转化性的重构,以完成自身学科的深化展开。这就让我们回到了克雷格在上世纪末提出的指导性的洞见之上:符号学的基本理论范式,必须被放置在传播学的“建构性元方式”之下,在传播学的理论中去检验,并反身性地树立和丰厚传播学自身的理论。随着传播符号学的研讨方式更多地遭到开放性的理论框架和后结构主义思潮的影响,在类言语学的研讨之上,展开出了强调符号诠释、符号对话与符号动力机制的不同讨论,而如何在这些差别性的范式下重新审视社交媒介、互动媒介等新技术带来的新的传播现象和问题,讨论受系统深层结构影响的符号在传播中的意义裂变与方式变异,是值得我们深化思索的问题。


援用作品


[1]Robert T.Craig.Communication Theory as a Field[J].Communication Theory,1999,(2).


[2] [美]约翰·费斯克.传播符号学理论[M].张锦华等译.台北:远流出版社,1995.


[3]张骋.“符号传播学”与“传播符号学”:一对不能相互替代的术语[J].符号与传媒,2017,(1).


[4]Paul Cobley.Reimaging Semiotics in Communication.Michael Filimowicz & Veronika Tzankovaeds.Re-imagining Communication[D].Routledge.http://eprints.mdx.ac.uk/27674/.


[5] [意]苏珊·彼得里利,奥古斯托·蓬齐奥.翻开边疆的符号学:穿越符号开放网络的解释途径[M].王永祥,彭佳,余红兵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5.


[6] [英]保罗·科布利编.劳特利奇符号学指南[M].周劲松,赵毅衡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3.


[7] [美]斯坦利·巴兰,丹尼斯·戴维斯.大众传播理论:基础、争鸣和未来[M].曹书乐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


[8] [法]让·鲍德里亚.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M].夏莹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


[9] 李彬.符号透视:传播内容的本体诠释[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


[10] John Fiske.An Introduction to Communication Studies[M].London:Methuen,1982./p>

[11] Roland Barthes.Image-Music-Text[M].Annette Lavers & Colin Smith trans.London:Cape,1977.


[12] Jean Baudrillard.The Consumer Society:Myths and Structures[M].London:Sage Publications,1998.


[13] Roman Jakobson.Is Cinema a Decline?[A].Semiotics of Art:Prague School Contributions[C].Ladislav Matejka & Irwin R.Titunik eds.Cambridge:MIT Press,1976.


[14] Jean Baudrillard.Simulacra and Simulation[M].Sheila Glaser trans.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94.


[15] Donald L.Fry & Virginia H.Fry.A Semiotic Model for the Study of Mass Communication[J].Annal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Association,1986,9(1).


[16] Niklas Luhmann.The Reality of the Mass Media[M].Kathleen Cross trans.Stanford,C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


[17] Christian Metz.Film Language:A Semiotics of the Cinema[M].Michael Taylor trans.Chicago,IL: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91.


[18] Marcel Danesi.Cool:the Signs and Meanings of Adolescence[M].Toronto;Buffalo,N.Y.: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94.


[19] 丁和根.论大众传播研讨的符号学措施[J].新闻与传播研讨,2002,(1).


[20] Gunther R.Kress.Multimodality:A Social Semiotic Approach to Contemporary Communication[M].London & New York:Routledge,2010.


[21] Author A.Berger.Media and Communication Research Methods:An Introduction to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pproaches[M].Thousand Oaks:Sage Publications,2011.


[22] 赵星植.皮尔斯与传播符号学[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7.


[23] 张良林,胡志红.米德对莫里斯符号学的影响[J].理论月刊,2011,(6).


[24] David Dunér and Gran Sonesson Eds.Human Lifeworlds:The Cognitive Semiotics of Cultural Evolution[M].Frankfurt am Main:Peter Lang Publishing Group,2016.


[25] Alin Olteanu.Multiculturalism as Multimodal Communication:A Semiotic Perspective[M].Cham:Springer,2019.


[26] 唐小林,祝东主编.符号学诸范畴[C].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2.


[27] Stuart Hall.The Determinations of News Photographs[A].The Manufacture of News:Deviance,Social Problems and the Mass Media[C].Beverly Hills,CA:Sage,1981.


[28] Gillian Dyer.Advertising as Communication[M].London:Methuen,1982.


[29] Katre Prn.Language of Cinema and Semiotic Modelling[J].Chinese Semiotic Studies,2012,(6).


[30] David Morley.The Nationwide Audience[M].London:British Film Institute,1980.


[31] Anthony J.Pennings.Lasswell and Hall—Power and Meaning in Media[EB/OL].http://apennings.com/media-strategies/lasswell-and-hall-power-and-meaning-in-media;James Williams.Understanding Poststructuralism[M].London & New York:Routledge,2014.


[32] [英]斯图尔特·霍尔编.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理论[M].徐亮,陆兴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33] Stephen Corea.Refocusing Systems Analysis of Organizations Through a Semiotic Lens:Interpretive Framework and Method[J].Systemic Practice and Action Research,2005,(18).


[34] Rick Altman.A Semantic/Syntactic Approach to Film Genre[J].Cinema Journal.1984,23(3).


[35] Roger Odin.For a Semio-pragmatics of Film[A].The Film Spectator:From Sign to Mind[C].Warren Buckland ed.Amsterdam:Amsterdam University Press,1995.


[36] Sren Vigild Poulsen,Gunhild Kvle,Theo van Leeuwen.Social Media as Semiotic Technology[J].Social Semiotics,2018,(5).


[37] Shaleph O'Neil.Interactive Media:The Semiotics of Embodied Interaction[M].London:Springer,2008.


[38] Susan Petrilli,Augusto Ponzio.Semiotics Unbounded:Interpretative Routes through the Open Network of Signs[M].Toronto,Buffalo,London: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2005.


[39] Patrizia Violi.How Our Body Becomes Us:Embodiment,Semiosis and Intersubjectivity[J].Cognitive Semiotics,2013,4(1).


[40] [意]马西莫·莱昂利.从理论到剖析:对文化符号学的深思[J].钱亚旭译.符号与传媒,2013,(2).


[41] James Williams.Understanding Poststructuralism[M].London & New York:Routledge,2014.


[42] Yuri M.Lotman.On the Semiosphere[J].Sign Systems Studies,2005,33(1).


[44] Yuri Lotman.Culture and Explosion[M].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09.


[45] John Hartley,Indrek Ibrus,Maarja Ojama.On the Digital Semiosphere:Culture,Media and Science for the Anthropocene[M].London:Bloomsbury,2020.


[46] 韩蕾.论巴尔特:一个话语符号学的调查[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9.


[47] Hans-Georg Moeller.The paradox of the theory:interpreting Niklas Luhmann[J].2015,27(2).


[48] Rina M.Contini.The Paradigm of the Complex Dynamic Systems and Sociological Analysis[J].Procedia,2013,92(10).


本文刊载于《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1月第58卷第1期


编辑︱张懿


视觉︱欧阳言多


汤黎|学术建制与理论拓展:评刘涛《视觉修辞学》


陈鹏宇|解开情感的“斯芬克斯之谜”∶评谭光辉《情感的符号现象学》


叶进|传统符号思想进路:评《中国古代符号思想史论》


尤西林:冷媒介与艺术丨符拓邦论坛 No.9


彭佳 何超彦|跨媒介叙事中故事世界的述真与通达:中国当代民族动画电影的共同体认同凝聚


假如这篇论文给你带来了一点启示


请点个“ 在看”吧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已有 0 人参与

会员评论

文章排行

  • 阅读
  • 评论

最新文章

文章列表

 名表回收网手机版

官网微博:名表回收网服务平台

今日头条二维码 1 微信公众号二维码 1 抖音小程序二维码 1
浙江速典奢贸易有限公司 网站经营许可证 备案号:浙ICP备19051835号2012-2022
名表回收网主要专注于手表回收,二手名表回收/销售业务,可免费鉴定(手表真假),评估手表回收价格,正规手表回收公司,浙江实体店,支持全国范围上门回收手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