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勒莽和阿赫莽是13世纪带领撒拉族先民从中亚东迁至青海循化落地生根的首领,是真正意义上的民族首领,是出色的战略家、政治家、军事家,也是学识广博的学者,是撒拉族文化之父。撒拉族文化血脉之所以在异质文化的汪洋大海中不被淹没,历经八百年的风吹雨打而不被腐蚀,生生不息,一脉相承,都是由于他俩以战略家的胸怀和前瞻性的眼光为撒拉族文化确立了展开方向。一言以蔽之,嘎勒莽和阿赫莽之于撒拉族,就像炎黄之于华夏民族,杰佛逊之于美利坚民族。炎黄奠定了华夏民族之魂,杰佛逊奠定了美利坚肉体之基,嘎勒莽和阿赫莽培植了撒拉族文化之根。 嘎勒莽和阿赫莽是撒拉族先民撒鲁尔人的首领,而撒鲁尔人是突厥民族的一支,于13世纪前生动于中亚撒马尔罕及其周边地域。而撒马尔罕是历史文化名城,生活在其中的居民具有深沉的文化底蕴。 撒马尔罕,中亚著名古城,现为乌兹别克共和国第二大城市,撒马尔罕省首府。“罕”在突厥语中意为“城市”,即“撒马尔之城”之意。公元前6~前5世纪,擅长经商的粟特人把撒马尔罕建构成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城,与罗马、雅典、巴比伦同龄,有2500多年的历史,号称“东方罗马”,具有无独有偶的建筑艺术。历史上的撒马尔罕是丝绸之路上最大的商贸中心。当年那大漠上缓缓而行的驼队,曾把中亚地域最好的建筑师、珠宝匠和学者带到撒马尔罕,使它成为世界上最美丽、最繁荣和最有文化底蕴的城市之一。2000年,撒马尔罕古城整体被分离国教科文组织评定为世界文化遗产 。7世纪初,伊斯兰兴起于阿拉伯半岛,随后在不到百年里,阿拉伯-伊斯兰国度不时向外拓展,最终成为地跨亚非欧三大洲,包含多个古代文化发源地的泱泱大国。伍麦叶王朝哈里发瓦利德于712年派兵中亚,占领撒马尔罕,后展开为中亚伊斯兰文化中心之一。13世纪初,花刺子模沙穆罕默德(1200~1220在位)统治时,曾占领撒马尔罕,并迁都于此。后被成吉思汗占领,撒拉族先民撒鲁尔人就在此时东迁循化。 这就是嘎勒莽和阿合莽生活的人文环境和历史舞台。所谓人文环境是打上文化烙印、渗透人文肉体的生活环境,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与之俱黑”、“桔生淮南而为桔,桔生淮北而为枳”,说的都是环境的重要性。良好的人文环境,使人向善去恶、学业精进,最终抵达境地升华、事业大成、人生辉煌的例证,古今中外不胜枚举。撒马尔罕的浓厚文化氛围不能不使嘎勒莽和阿赫莽,从小潜移默化,接受熏陶,最终具备一个首领的素质,进而能带领一个民族抑止一切艰难险阻,从胜利走向胜利。当13世纪世界舞台风云突变,蒙古旋风席卷半个世界,成吉思汗及其后嗣铁骑降服中亚,草原帝国树立,中西交通大开的条件下,具有广博学识和崇高威望的嘎勒莽和阿赫莽,审时度势,做出严重历史抉择,实施战略大转移,带领数百名族人牵着驮着手抄本《古兰经》和故乡水土的骆驼,从广大的中亚动身,沿着丝绸之路,由西向东,百折不回,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在中国西北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分离部、黄河之畔一个叫循化的中央找到了他们心目中的乐土。 一个数百人的群体在阅历了严寒、酷暑、饥渴、疾病、战乱的洗礼后,又怎样面对言语、习俗、信仰完整不同的周边民族,怎样在与故乡迥然有别的新环境中立足呢?应战是极端严峻的,这对这个群体的首领是一个庞大考验。但是,撒拉族在两位首领的指导下,迎接了应战,禁受了考验,开辟了一个民族的兴隆之路。 撒拉族先民撒鲁尔人初迁到循化时,定居在街子骆驼泉边(今属街子镇)。然后,嘎勒莽和阿合莽深谋远虑,对这个群体的展开做了战略规划,不时向周围拓展生存空间,构成“六门八户”、“四房五族”和“撒拉十二工”。 街子属于川地,土地肥美,滚滚黄河自西而东贯串其境。溯街子河西南行,是通往保安堡、隆务寺至归德堡的大道;顺黄河南岸西上,通古什群峡;顺黄河东下,出积石峡,为积石关,东南行通白庄、起台堡,进老鸦关,达河州(今临夏州府所在地)。这里处于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接合部,牧业经济与农耕经济的交汇处,是宜农宜牧的好中央,同时也是交通要道,是屯兵之要地。嘎勒莽和阿合莽率众居此,是有其战略考量的。以这里为中心,产生了撒拉人的“六门八户”。所谓“六门八户”是指尕勒莽有六个儿子,撒拉语称街子为“阿尔提友力”(Altiul),意即六个儿子寓居的中央,是根子中央。六个儿子的后嗣,便是后来所称的“六门”,展开成为六个村子。由“六门八户”构成了街子的八个村子,即上房村、撒里房村、撒兰巴亥村、黑大门村、韩巴村、马家村、托伦都村、沈家村。后来年复一年,子孙繁衍,人口增加,从街子不时向周围地域扩散。据称,孟达的撒拉人是当初到那里打猎留住下来的;清水的人是噶勒莽大儿子的后代;崖曼、张尕的人是他二儿子的后代;苏只人是他三儿子的后代;查加人是他舅舅的后代;查汗都斯是他同村人和朋友的后代移居去的。这样,在循化逐步构成了十二“工”。 所谓“四房五族”,指寓居在以街子为首的上六工的撒拉人。 “四房”是尕勒莽的第一、二和三、四儿子的后嗣,与根子姓的说法是分歧的,但所不同的是,噶勒莽有六个儿子,第五和第六个儿子的后嗣也属于根子姓。 所谓“五族”,指“外姓五族”。乾隆《循化志》卷四有明晰记载,“外姓五族,而马姓十居其九”,即指马姓、沈姓等撒拉人。 古往今来,在历史舞台上,不知演绎过多少荣辱兴衰和生死存亡的故事,一些人多势众的民族,曾几何时气壮山河,纵横天下,逐鹿中原,攻城略地,成就了自己的功名和辉煌,彼时彼刻他们是何等的风光!如匈奴、乌桓、鲜卑、柔然、契丹等等,而今安在?在历史的故纸堆里,在博物馆里,而区区数百人的撒鲁尔人在强手如林的极端严峻的环境中,却能做到外圆内方,能屈能伸,虽身处异质文化的汪洋大海和周边强势民族的包抄之中,但不被淹没,不被异化,大浪淘沙,生生不息,逢凶化吉,不时展开壮大,由最初的数百人展开到今天的十多万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历史的奇迹!而这个奇迹正式在两位具有远见卓识和雄才大约的民族首领刚强指导下发明的。正是由于撒拉族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历史进程和所处得天独厚的天文位置,使其文化DNA(基因)和文化结构十分共同,在长期的社会理论中,既传承了伊斯兰文化的终极关怀和敬主爱人理念,又发扬了突厥文化的开辟进取肉体,吸收了蒙古文化的豪迈大气作风、藏族文化的睿智豁达风度、汉族文化的厚德载物风范,所以,具有兼容并蓄,固本创新的特性和旺盛的生命力、发明力。撒拉族之所以能发明这样的历史奇迹,撒拉族文化之所以有这样共同的结构和旺盛的生命力、发明力,是与两位首领给民族所确立的基本准绳是分不开的。 假如我们透过撒拉族社会和文化的表象,潜入到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的深层,就会发现平常不易察觉却实真实在发作作用的、民族成员之间有着高度默契和高度认同的一些价值观念、处世理念、生活准绳之类的东西,其实就是以民族首领为代表的祖先制定的不成文的“规矩”或“准绳”。这些准绳不在民族的某个文献当中,而在大众内心深处。它在无形中打造了一个厚博、深远的公共肉体文化环境,和一个能够中止深度对话的共同语境意义支点和观念导向。好比据守认主独一,唯主独拜的信仰,遏止对人和物顶礼膜拜。坚决的信仰是撒拉族面对各种天灾人祸和无数应战,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永不干涸的肉体动力。好比发扬忠于理想、直面理想、追求杰出、拒绝平凡、勇于争先、一往无前的民族肉体。撒拉族面对各艰难困苦一直没有趴下,是由于这种民族肉体不倒。好比坚持赏善罚恶,以正压邪。撒拉社会也和其他社会一样,自古以来,善恶并存,正邪同在,但主流的价值观和社会行动是“赏善罚恶,以正压邪”。这种“赏”与“罚”不一定时时(事事)采取刚性措施,更多是柔性环境,如公众行动、社会氛围,以至人们的一个眼神都在表态:红灯还是绿灯,拒绝还是接受。总之,“赏善罚恶,以正压邪”是这个民族的肌体一直坚持健康而不被腐蚀的内在机理。 好比尊重劳动、崇尚学问,以勤劳为荣,以懒散为耻,以求知治学为荣,以愚蠢无知为耻。这是撒拉族能够一直坚持展开生机、奄奄一息的驱动力。 好比尊重自己,与人为善,诚信为本。在这一准绳指引下,撒拉族与周边民族如蒙古族、藏族、汉族、回族等能够对等交往,互助协作,互通有无,和睦相处,为自身展开赢得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好比固本创新,兼容并蓄。在这一理念的支配下,撒拉族积极学习自创周边民族 作者简介:马明良,西北民族大学博士生导师,甘肃省委智库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