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载元年(694年), 世界三大纪功碑之首的“大周万国颂(一说述)德天枢”(下面简称“天枢”)在神都修建。据《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一》“天册万岁元年(695年)”条,天枢“高一百五尺,径十二尺,八面,各径五尺。下为铁山,周百七十尺,以铜为蟠龙麒麟环绕之”。也就是说,天枢有十六七层楼那么高,直径一丈二,要八个人手拉手才干把它抱住。再据《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一》“诸胡聚钱百万亿”的记载 ,天枢接受的外国政要捐款居然抵达“天文数字”! 当时和武周政权友好交往、在其权力范围的也不外100多个国度。依照这个数字,平均每个国度就得捐出1万亿!那可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哦!可你武则天凭什么叫大家出血?说穿了,无非两点,就是拳头和威望。 由此,就知道,这老太婆文的武的,物质的肉体的都有一套,的确凶猛。说她是千古一帝,国际化的四海盟主,一点都不为过!说到这,或许一些人就开端撇嘴了。人不怕不服气,就怕比一比。我们不只能够拿历史上的一切帝王和武则天比,也能够换位去比,把你当做皇帝,看看能做到不能。试想,叫人都服气自己恐怕是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当然,不说都服气,就二分之一、三分之一行不行?假如叫你,各地的大小国度能有几个指导人会乐意为你捐巨款?让在你的地盘上建起一座直耸云天的天枢,还要刻上他们的名字,表示臣服?要知道,叫人出钱等于与虎谋皮,比割他们的肉还难!这就显出人家武则天的威望和伎俩来了!由于人家做到了呀! 至于武则天建造天枢的缘由是什么,谁起的关键作用和靠拢的“人气”,两《唐书》和《资治通鉴》均说是武则天的侄儿梁王武三思“劝率诸蕃酋长”奏请武则天而为之。说真实,多年来我在正史的“熏陶”下,不时对武三思怀有“敌意”,视其“是何癣疥”!但读到这一段,就马上转变了立场,对“奸臣”武三思刮目相看,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外交家呀!这就还是上面说的话:人不怕不服气,就怕比一比。凭着一张嘴皮子就能让100多个国度“元首”(不论是在任的还是下野的)大方捐出数以百万亿的真金白银,那是何等的能耐,想那千古纵横奇才苏秦、张仪也不外如此! 谁知到了清朝末年,《故波斯国王子、大酋长阿罗憾墓志》在洛阳出土,才将真相揭开。据《阿罗憾墓志》“又为则天大圣皇后召诸蕃王,建造天枢”的记载,原来故波斯国王子、大酋长阿罗憾才是出面压服万国蕃王集资建造天枢的提议者(或曰倡议者)和主要捐资人。封建史家隐去对建造天枢居功至伟的籍贯在万里之外的波斯国人(后移民大唐并取得大唐国籍)阿罗憾,把它归功于武三思,不其可笑也欤?等于整整诈骗后世了一千多年。当然,说上当也受了点骗,说没有上当也没有全部上当,武三思至少充任了阿罗憾和武则天之间的联络员,而且还是“大周万国颂德天枢”之“颂”文的撰写者,那文字水平想必也一定十分了得,贡献还是很大的。 孰知,天枢建成十五年后,发作了唐隆(710年)政变。这一年,唐中宗病逝,武则天的孙子李隆基和女儿安定公主借机发起兵变,拥立唐睿宗李旦登基。之后不久,唐睿宗又将皇位传给不时要对武家中止报复的三子李隆基。李隆基一上台,就在政治上全面去武则天化。据《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七》“开元二年(714年)三月”条:“毁天枢,发匠熔其铁钱,历月不尽。”再据《大唐新语卷十八文章》:“开元初,诏毁天枢,发卒销烁,弥月不尽。洛阳尉李休烈赋诗(或名《咏毁天枢》)以咏之曰:‘天门街里倒天枢,火急先须御(卸)火珠。计合一条丝(麻)线挽,何劳两县索人夫。’”李休烈两《唐书》无传,也就留下了这一首诗。至于写了此诗之后的去向,更是无从知晓。但傻子都会想到,他能够保住小命,回家“卖红薯(当然那时分没有红薯。但能够卖红枣)”是万幸。弄不好,李隆基很可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了。也就是说,李休烈的死活就是一个谜。 我们知道,唐朝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十分有名,被闻一多先生赞为“孤篇压全唐”和“诗中之诗”“高峰中的高峰”。诚然,这首诗的确优秀,堪比牡丹。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各种美好的东西都是各美其美,无法相互替代。牡丹再美,也无法替代玫瑰之美。由于玫瑰不只美丽,而且有刺。李休烈的这首诗就是带刺的玫瑰。当时,唐玄宗李隆基年轻气盛,说一不二,正在大树君威,臣属无不避其锋以自保。可是一个小小的洛阳尉居然勇于逆龙鳞,直接批判君王,可谓巨大。天枢是国际协作的产物,是一个世界级的巨大的文化遗产或曰文化珍宝。这座巨大的建筑不只是中国和伊朗(古波斯)、朝鲜(高丽)、日本等国友好交往的历史见证,而且在世界科技史、建筑史、冶金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但天枢只存在了短短二十年,就被李隆基毁了。特别是那么多的青铜,都被他重新回炉,用于铸造钱币了!因而,所谓开元盛世,从一定意义上说,乃其祖父祖母和数千万初唐臣民的汗水铺就!李隆基实乃破坏中华文化的千古罪人! 这样说,更会有一些人摇头了。他们觉得,武周与李唐是水火不容,李隆基此举是正确的。好比《新唐书》就说,武则天造天枢的目的是“纪太后功德,以黜唐兴周”。《资治通鉴》也说造天枢的企图是“黜唐颂周”。可再回头看《旧唐书》,并没有如此说。这就怪了,为什么一定要把周、唐对立起来?其实这是李隆基的小家子气作祟和封建史家的挑唆。为什么唐中宗在很大水平上就能接受武周的存在?应该说,武周是把自己看作是大唐的继承者,并没有把自己看作是大唐的替代者。这样说有没有依据,当然有,先看《旧唐书卷一百九十一·列传第一百三十六·酷吏上·来俊臣传》:“俊臣复按大将军张虔勖、大将军内侍范云仙于洛阳牧院。虔勖等不堪其苦,自讼于徐有功,言辞颇厉,俊臣命卫士以乱刀斩杀之。云仙亦言历事前朝,称所司冤苦,俊臣命截去其舌。”再看《新唐书卷二百零九·列传第一百三十四·酷吏·来俊臣传》:“又按大将军张虔勖、内侍范云仙,虔勖不堪枉,讼于大理徐有功,俊臣使卫士乱斫之,云仙自陈事前帝,命截其舌,皆即死,人人胁息。”这里范云仙对着来俊臣“言历事前朝”或“自陈事前帝”的意义,都是说他曾经忠心效劳于唐太宗、唐高宗等“先帝”,之所以敢如此说,是基于范云仙的一个基本判别,武周不是对大唐的推翻,而是继承,只需把自己对大唐的忠实摆出来同样会遭到官方的认可。由此就能够想到,武则天无论怎样讴歌自己,也不会去贬黜大唐。究竟那是自己公公、丈夫传承下来的江山,没有唐哪有周嘛!特别是刻文于天枢,更不会有一个字说大唐不好。所以,那句“黜唐兴周”或“黜唐颂周”就是编造。 李休烈与杜甫都是唐朝诗人。杜甫留下了《三吏》《三别》等名篇一千多首,而李休烈只需一首诗存世。但他们的肉体、他们的巨大是一样的。李隆基毁天枢时,杜甫不外两三岁,自然没有留下描写天枢的诗篇。但他长大后,对武则天、对天枢还是很有感情的。他是少之又少的勇于在诗歌中称武则天为皇帝的诗人。好比他的《赠蜀僧闾丘师兄》就说:“惟昔武皇帝,临轩御乾坤。”与此同时,杜甫也是少之又少的勇于在诗歌中满怀深情地讴歌天枢的诗人。好比他的《秋兴八首其五》“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这个“承露金茎”指的就是天枢。除了他们,我没有看到李隆基其时或其后正面讴歌天枢和直接批判李隆基毁天枢的唐朝诗人。事实也证明,李隆基毁天枢时,包含被后世称为名相的姚崇、宋璟都没有抵御,更遑论时号“吴中四士”的张若虚、贺知章、张旭、包融等,更是沉默寡言了! 假如我也有一首诗像李休烈那样传播后世也就很满足了。由于不是谁都能英勇地像李休烈那样。由此,说李休烈“孤篇压全唐”亦更有理由。 主办:洛阳市隋唐史学会 作者:宋宗祧 审稿:王恺 谋划:安锋 编辑:零零 (ID:suitangshixuehui) 欲知隋唐事,走进隋唐史 交流河洛文化,传承隋唐历史 欢送您关注洛阳市隋唐史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