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做出这个“风险决议”，先将了美国一军

德国做出这个“风险决议”，先将了美国一军

近日，德国宣布将给乌克兰运送14辆豹2-A6型主战坦克。关于美国和一些其他西方国度来说，这块难啃的骨头总算表示出了一些软化。究竟，在俄乌抵触爆发初期时，德国遭西方媒体群嘲“不够意义”，“仅仅给”乌克兰赠送了头盔。

豹2坦克因其传奇般的综协作战才干，从而遭到抵触双方的高度关注。自打2022年2月俄乌抵触爆发以来，乌克兰一再“点名”请求欧洲援助豹2。而德国则由于一些“骑墙”立场和行为，遭受着西方阵营中“团结盟友”的质疑。重重要素叠加，德国成了横跨俄乌抵触、二战后国际次序、欧盟、北约等诸多问题上的条约数和题眼。

德国正式宣布将向乌克兰提供“豹”式主战坦克 图/视觉中国

从北溪管道缘由不明的爆炸到2022年11月间俄国导弹击中波兰边疆构成两死多伤，这场俄乌抵触中，德国经常被一股无形的力气逼到边沿试探。能否向乌运送豹式坦克，也是一个从2022年春夏就被不时提起的话题，一切西方国度都在等和敦促作为“豹式坦克老家”的德国松口。

但德国总理朔尔茨却一直缄默、犹疑，以至一再阻挠和拒绝包含波兰在内的向乌运送坦克的申请。俄乌抵触爆发近一年后，朔尔茨的名字曾经在西方社交网络上成了一个梗：作为动词的“Scholzing”，指“传达好意，只是为了运用/找到/发明任何能够想象的理由来延迟和/或避免它们发作”。但最终，这只靴子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落下，源自德国的豹2坦克开启了向乌克兰运送的步履。

而另一边，这个举措引发了俄罗斯的猛烈反弹，称德方做出“极为风险的决议”。

二战期间，在往常乌克兰的北部重镇哈尔科夫，苏联与纳粹德国中止过坦克决战。时隔不到一个世纪，历史难道要重演？

朔尔茨的棋局

自俄乌抵触爆发以来，朔尔茨在援助乌克兰坦克等一系列事务上当心谨慎的做法，在德国内外都面临着重重压力。在外，美国方面带头表示不耐烦，乌克兰方面更是一再出言讥讽；在内，由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共同组阁的联邦政府内部，逐步呈现了应用朔尔茨和美国间的间隙而与总理府公开平起平坐的“小朝廷”。

以外交部长贝尔伯克为代表的绿党是联邦政府里对俄主张最强硬的一派。这位曾经在选战中以“绝不给战地输送任何武器和武装设备”作为其竞选口号的前总理候选人，自抵触爆发以来，一再口无遮拦，以至在公收场所说出一些尚未在政府里取得谐和经过的话。合理朔尔茨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坐在一同庆祝意味德法和解、携手欧洲战争展开的“爱丽舍协议”60周年留念日时，贝尔伯克却在法国电视台表示，假如德国政府收到华沙的相应央求，德国政府不会阻止豹式坦克运往乌克兰。此行动马上被波兰视为一种鼓舞，或者一种机遇。周末刚过，当地时间1月23日一大早，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即公开宣布，将正式征求德国联邦政府的答应运送坦克。两三天之后，来自华沙的文书抵达柏林。

为了卸掉贝尔伯克带来的选票压力，朔尔茨换上了党内愈加足智多谋的皮斯托瑞斯做国防部长。

一月中旬时，西方盟国在莱茵兰-普法尔茨州的拉姆施泰因会面。朔尔茨表示，德国能否销售及运送坦克，取决于美国行动。“美国送我们就送”，其实是一个在谦逊名义下将对方一军的说辞，由于柏林方面以为美国政府原本不想派遣任何M1艾布拉姆斯型主战坦克。华盛顿方面称，技术和后勤方面的请求太高。而朔尔茨以这样的方式逼得美国不得不应声，名义上看是德国表示维护盟友团结，实践上却也起到了德国向所谓的“老大哥”喊话勿再隔岸观火的效果。其背地的心情信息是：美国以后若要介入欧洲局势，请不要一味让欧洲国度顶在前面，而是必须躬身入局。眼看压力将要顶不住，德美或欧美之间的权益结构却由于朔尔茨的一句话发作了一种奇妙的改动。

凡尔登战役的隐喻

风口浪尖的豹2主战坦克主要由“莱茵金属”消费，是制造商“克劳斯-马菲 韦格曼”(KMW)的旗下品牌，然后者又是德法共同持股的KNDS集团的子公司。“莱茵金属”以向欧洲军方提供坦克的主要武器和弹药而出名，在过去几十年中，欧洲军方置办了其消费的该系列主战坦克。打算运送给乌克兰的A6是豹2型坦克中排位较高的一款。“莱茵金属”的投资者在向乌克兰托付主战坦克的宣布中看到了追加订单的积极信号。德国官宣后，市场随即作出了明白反响：“莱茵金属”股价当日一度升至232欧元左右的历史新高。固然随后小幅转跌，但与一年前开战前相比，往常的股价明显翻了一倍有余。

从军事角度动身，俄乌抵触盘绕巴赫穆特进入耗费战是促成这一决议的导前线。

2022年9月到11月间，乌克兰军队在哈尔科夫及赫尔松一带逼退俄军。但是自打进入严冬，乌克兰前线就简直没有发作变更。北约军事家以为，乌克兰需求借助西方坦克重新发起攻势。

2023年一月初以来，俄军在顿巴斯北部的巴赫穆特取得胜利，并在那里压制住了乌军火力，巴赫穆特以北乌军的供给线被简直切断。与此同时，俄军在巴赫穆特以南善良进攻，合围之势渐成。乌方战壕被猛烈的炮火所掩盖，而配备并不十分精良的俄军则以此为掩护冲向敌人。双方伤亡繁重，前线却一直只在几百米之内来回推拉。目睹了此情此景的北约某高级官员随即联想起“那里就像是在凡尔登，方方面面都像”。

凡尔登战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和法国在西线战场上时间最长、代价最高的战役之一。也正是在一战时，人们第一次以直观的方式认识到现代化机械部队所能带来的杀伤力效率。

取得今年奥斯卡提名的影片《西线无战事》讲述的就是以一战凡尔登战场为背景的故事，也是德国式反战主义的映照。固然小说原本由德国作家埃里希-马利-雷马克写就，却在2022年才被德国本土影视团队改编搬上大荧幕。

在此之前的两版电影都是美国团队拍的。对比广为传播的1979版西线无战事，无论从叙事还是镜头言语上都能够看出，固然主题都是反战，但两国团队关于战争的了解和表示并不一样。好比，同样是死在战争终了前夕，美国版的叙事是主人公想要去抓一只蝴蝶，被冷枪打死，哀伤的音乐响起，镜头似有所指，耐久地停留在那只美丽的蝴蝶上。而德国版的叙事是主人公误入曾经作废的战壕，撞见一名法军士兵，双方都不想伤害对方，谁料身后忽然冲出另一名法军士兵，不假思索地杀死了主人公拂袖而去，与此同时战壕外传来“战争终了”的号令，镜头在一脸负疚、茫然的法军士兵和流着血说不出话的主人公之间来回切换。德国版电影所表白的就是这种庞大的荒唐感和无意义感，关于战争以及战争中人物的命运没有一丝一毫的浪漫化处置。影片看完，毫无诗意的嗟叹，只需黑洞般彻骨的冰冷与空虚。

《西线无战事》是德国中小学语文教育的经典读本。其德语原名直译为“西线没有什么新颖事”，意指凡尔登战场上长时间在几百米以内的拉锯战，固然人们不时死去，但关于身在高位的人来说，战事僵持，并无所谓“突破”，因而自然没什么值得报道和留意的新颖事。

就在德国官宣向乌克兰输送坦克的前一周，《明镜》周刊还做了个“德国该不该向乌克兰运送豹式坦克”的问卷。即便已被西方盟友“群嘲”快一年，国内以绿党为代表的主战派也一再火上浇油，但从小接受深度反战教育的德国人，还是有43%的人表示反对，而支持的比例只是稍微占优，为47%。这种双方简直持平的结果在其他西方国度是很少见的。当其他西方国度简直一边倒地强调“反对侵略”的道德观时，很多德国人却念兹在兹：反战也是一种道德观。

新东方主义道德的悖论

德国自二战后创下经济奇迹以来，不时持续至今的经济繁荣以及往常在欧盟的指导位置，皆以战后与周边国度的和解为基础。这是一个自联邦政府第一任总理起就有的惯例：阿登纳上台后最重要也是最先的外交举措便是去法国与戴高乐握手言和；以华沙一跪写入历史并赢得交口称誉的勃兰特更是引入了与包含俄罗斯在内的东欧国度交好的“新东方主义”；默克尔任内与普京多有互动，包含其力促“明斯克协议”的签署，都可上溯到新东方主义的传统。这一切来源于德国作为一个曾经在侵略过其他一切邻国后被“群殴”炸成废墟，最后千夫所指，又在漫长岁月里不时深思和赎罪的社会意态。

无论豹式坦克由谁运送，究竟是产自德国。以至，“莱茵金属”所消费的坦克早在二战时期就曾作为侵略者的武器与苏军坦克有过交手。朔尔茨关于“历史映照”所表示出来的忌讳，既出于对历史与战争的尊崇，又出于不愿冒着把德国和德国人民推上风口浪尖的考量。一切的西方国度里，恰恰是德国对俄罗斯的历史累赘最重，却又与被寄予厚望的豹式坦克有着即便日后其他西方国度全都抽身、自己也难以撇清的最最直接的关系。外长能够渲染，但假如总理也为了取得关注而迎合心情，那就太不担任了。外长能够同其他国度权力暗通款曲来获取外部支持，但总理假如也这样，那就等于自己拆自己的台。

只是这些考量，出于另外的“政治正确”的禁锢，无法被公开表白。恰恰是出于同样的历史累赘，德国也在战后与其他国度和解后不时表演也必须表演“西方世界良知”的角色，以换来世界对自己的信任。自俄乌抵触爆发以来，任何公众人物对俄罗斯表示出哪怕丝毫的了解或尝试了解（即便不是同情）都要做好被口诛笔伐的准备。前总理施罗德被公开凌辱，以至余温犹在的默克尔都不能幸免。了解了这些，才干留意到无论在北溪管道至今“查无后续”的爆炸还是后续的一系列事情中，相较于其他西方国度媒体，处在风暴中心的德国媒体有些一如既往地宁静。在这样的宁静里，藏着德国民众由于历史累赘和政治正确无法被宣之于口的心情和思虑。

因而，德国指导人对外对内都处在一种道德和利益双重矛盾的动态均衡中：从道德上，对外既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侵略，并团结盟友，又必须不能背离二战后对曾经饱受其蹂躏的东欧国度与俄罗斯满怀亏欠感的新东方主义道德；对内则既必须表示出从历史中吸取了足够多的经验，又必须感知民众拒绝战争噩梦重演的心理。从利益上，德国既不可能背弃西方盟友，又不能够使国度和民众深陷战争泥沼。朔尔茨的一切看似犹疑不决的行为，都是由于他必须好像走钢丝普通，一再在这样的双重矛盾里寻觅均衡。

何时是个头？

自2022年2月底德国总理朔尔茨发表“时期转机”演讲以来，德国和德国政府不时在探求承担更大国际政治义务的思绪。不外关于细致如何承担，德国该表演一种什么角色，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见解。

德国联邦政府宣布向乌克兰运送坦克的次日，已不是第一次用辞任性的外长贝尔伯克在欧盟会议上激情发言：“我们处在一次对俄的战争中……”。此语一出，德国国内行动哗然。俄罗斯方面也激烈请求德国作出解释。

而联邦政府则一再强调德国不是战争方。1月25日当日，朔尔茨再次登上德国电视二台，经过节目回答德国及其盟国决议托付坦克能否意味着参战的质询。在分明明白地表示“不，绝对不会”后，他进一步弥补“俄罗斯和北约之间绝不能发作战争”。而贝尔伯克亲身坐镇的联邦外交部也很快作出明白表态，德国“不是抵触双方里的一方”。第二天，朔尔茨又再次经过《明镜》周刊表明，固然愿意支持乌克兰，“与此同时也必须阻止俄罗斯和北约之间的抵触升级”。

一系列来自德国高层政治和民间的声音表示：亲身下场参战绝非德国的利益所在。用各种方式避免抵触升级，是德国高层和民间此刻的最大条约数。

俄乌抵触是二战后第一次发作在欧洲本土的战争。无论是德国还是欧洲，谁也没有阅历，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左右这场战事走势的，早已不是军事部署，而是变动中的国际政治。关于德国来说，不只需面对可能打到家门口的战争以及一系列漩涡效应，更要思索新的环境带给自己的机遇或应战。

随着输送坦克的官宣，德国这个本次抵触里西方国度中的“异见者”似乎最终被“异化”了。不外，有一点值得留意，乌克兰实践所需的坦克数量远比德国宣布输送的数量多。德国方面也并不以为英国运送14辆老式“应战者2”坦克会对战局产生实质性影响。或许是出于这个缘由，乌克兰很快又向德国提出了运送飞机和战舰的请求。而自抵触以来一向“谨言慎行”的德国主流媒体也传出声音：这样要下去，何时是个头？这样来看，或许朔尔茨长达将近一年的犹疑，并不会由于最终“松口”而变得毫无意义。

（作者系德国汉堡大学社会学者、政治评论员）

作者：周睿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