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丁春秋 文/魏智渊 丁春秋教员原本是逍遥派的高材生,武功在逍遥派诸弟子中排名第一,和苏银河是同班同窗。他们的教员无崖子,是真正的通才,除了擅长武功,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用往常的话来说,德智体美劳全面展开。苏银河继承了教员的思想,也是通才,很受教员的赏识,而丁春秋却除了使毒外,“德之不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绝世功”,最后,在班干部选举中,为了争夺班长位置,用毒暗害,将无崖子教员打落悬崖。 固然如此,也没当上班长,一气之下,自己开创了一个门派,这就是星宿派的来历。 当上教员的丁春秋,吸取了经验。一方面突破常规,不拘一格,广收门徒,任何人都能够加盟星宿派;另一方面,引进竞争机制,优胜劣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武功面前,人人对等。这些举措,突破了江湖上先来后到的陋习,处置了座位问题,不重资历重才干,凡是武功胜者,坐班上最好的位置,余者以此类推: “他(乔峰)却不知,这个规矩正是星宿派武功一代比一代更强的法门。巨匠兄权益极大,做师弟的倘若不服,随时能够武力对立,那时便以武功定上下。倘若巨匠兄得胜,做师弟的自然是任杀任打,绝无对立余地。要是师弟得胜,他立刻一跃而升为巨匠兄,转手将原来的巨匠兄处死。师父眼睁睁的袖手旁观,决不干预。在这规矩之下,人人务须努力进修,借以自保,名义上却要不留余地,显得武功低微,以免惹起巨匠兄的疑忌。……别派门人常常练到一定造诣便即停滞不进,星宿派门人却半天也不敢偷懒,永远勤练不休。做巨匠兄的固然心惊胆战,怕每个师弟向自己应战,而做师弟的,也老是在担忧巨匠兄找到自己头上来,但只需功夫练得强了,巨匠兄没有必胜掌握,就不会随意启衅。” 这种以分数排座位的作法,极好地促进了竞争,很快地迎来了大家你争我夺,力争上游认真学习的大好局面。 岂但如此,丁教员还十分注重班级文化树立。且看丁教员如何闪亮退场: 只听得四北方丝竹之声隐隐响起,一群人缓步过来,丝竹中夹着钟鼓之声,倒也悠扬动听。游坦之心想:“是娶新娘子吗?” 乐声渐近,来到十丈开外便即停住,有几人齐声说道:“星宿老法驾来临中原,丐原弟子,快快上来跪接!”话声一停,咚咚咚咚的擂起鼓来。擂鼓三通,镗的一下锣声,鼓声止歇,数十人齐声说道:“恭请星宿老仙弘施大法,降服丐帮的幺魔小丑!” 游坦之心道:“这倒像道士做法事。”悄然从岩石后探出半个头张望,只见西北角上二十余人一字排开,有的拿着锣鼓乐器,有的手执长幡锦旗,红红绿绿的甚为悦目,远远望去幡旗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宽广”、“法力无边”、“威震天下”等等字样。丝竹锣鼓声中,一个老翁缓步而出,他身后数十人列成两排,和他相距数丈,跟随在后。 那老翁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阳光照在脸上,但他脸色红润,满头白了,颏下三银髯,童颜鹤发,当真便如图画中的神仙人物普通。 所谓班级文化,首先是指一套符号系统,不同的符号系统,会传送出不同的价值观。在这里,星宿派的符号系统,包含标语口号、班歌、仪式等。这里当然只是举例,读者尽能够发挥想象予以弥补,例如:“两眼一睁,开端竞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标语。倘若星宿派生活在影像时期,那么励志电影励志歌曲,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多了。更重要的是,丁教员的每一次出场,都随同着一定的仪式。擂鼓、挥旗,以及不绝于耳的赞诵之声,很容易刺激人的荷尔蒙。某名校每天清晨让学生在跑操时高呼口号以相互鼓舞,就是对丁教员班级文化的发扬光大。在这种文化所构成的场效应中,一切的人都不由自主。 这些符号系统的背地,隐含着一整套的价值观。这套价值观的中心,即是丛林规律,是对力的膜拜,视力为第一规律。与价值观相应的,是随同着热烈情感的信心系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成为巨匠兄,以至取代师父的神往吸收着一切人,“彼可取而代之也”这样的单纯的信心,是最凶猛的兴奋剂或毒药,吸收着星宿派弟子前赴后继。 星宿派的文化,当然远不止这些。生存之道,除了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伎俩的力争上游之外,还包含一定水平的自保之道,即经过对强者的臣服来自保,来取得暂时的保险感。这就是拍马屁的功夫。拍马屁也需求相当的专业素养,包含出色的演讲才干。 假如更深化地透析星宿派的胜利之道,会发现,它有自己的价值取向――以追逐一人取得名利为目的的胜利学取向,它有自己的文化基础――竞争、效率、力的膜拜和强者通吃,它有自己的胜利途径――励志,以演讲术、马屁术、宣传术为中心的神化与包装,以及反重复复的竞争淘汰。 在星宿派的江湖里,无涯子、苏银河们是无法生存的。星宿派的文化是最典型的“化功大法”,它会吸纳和摧毁一切威严、宽容、悲悯以及爱。在这里,结果取代了过程,目的凌驾于伎俩之上,一切胜者都是暂时的,或者说,每个人都被捆绑上一辆没有回头路的战车,不由自主地高速前行,直到肝脑涂地。 阿紫是星宿派的一个典型代表。她的无情、狠毒、狡黠,在星宿派中是无出其右的,因而才干盗走师父的法宝,流落江湖。阿紫身上所表示的星宿派人格最集中的表示,是一种施虐的快感。她一出场,就玩弄亲生父母于股掌之上,害死了父亲的宠臣禇万里。等到跟了乔峰,更是阴谋多端,害酒保,斗师兄,将马夫人百般优待,对游坦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历来没有过半点愧疚之感。这些并不难了解,在星宿派门下长大起来的阿紫,历来没有被真正地爱过,即便父母之爱,她如何会置信这个世界上有爱的存在,并真正地去爱一个人?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阿紫遇到了盖世英雄乔峰,她看到了乔峰在误伤阿朱之后的悲痛欲绝,她整个的价值观因而被扯开了一道裂痕。在与乔峰相依为命的过程中,她一次又一次地感遭到了乔峰对阿朱真正的爱。这种爱唤醒了阿紫身上潜藏着的人性,并让她爱上的乔峰,固然是以一种带有星宿派特征的方式。当阿紫挖出自己的眼珠扔给游坦之,并毅然抱着乔峰跳入万丈悬崖的时分,星宿派的阿紫至此完整死去,而一个真正的具有爱的才干的阿紫,在死亡的那一刻取得了重生。 丁教员的下场也不好,而他死后,树倒猢狲散,偌大的星宿派,瞬间便灰飞烟灭了,真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但是,星宿派的文化,历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逝过,以至传播得更为普遍,更为深化人心。在职场上,不知涌现过多少丁春秋?而盛行多年屡禁不绝的传销热,又何尝不是星宿派的重演?在教育范畴,随同着胜利学的兴起,丁春秋的阴魂也从未散去,一拨一拨的疾速兴起的名师、名校以及各类“猖獗××”之类的培训班中,不知有多少人依旧在修炼着“化功大法”以求扬名江湖? 从更普遍以至能够说更实质的意义上,我们都是丁春秋,我们的身上,流淌着星宿派的毒素,这也是应试主义盛行的“大众基础”。但是,丁春秋并不是我们必定的宿命,更不能成为追求的方向。真正的爱、悲悯与良知,对人生意义的不时追问,对人类普适价值的据守……这些都是对付“化功大法”的解药。只是,在星宿派的江湖中,你能否具有对立这种文化的勇气? (转自“知教员”微信公众号) My smile is the most beautifu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