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作在旧上海的一桩奇闻。 某天早晨,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迅雷不迭掩耳般驶过外滩,直到英国驻华领事馆门前,才“嘎”的一声停了下来。车门开处,下来一位俊秀潇洒的青年人,紧跟在青年人后面的是一个头戴灰色礼帽,身穿海青长衫,脚着靴子,手拄文化杖的中年汉子。接着,又下来两个身穿黑纺绸衫的彪形大汉。四人来到门哨前,那青年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通行证,在门卫服前晃了晃,那中年汉子也向身后的两个大汉摆摆手,便和那青年一前一后进了使馆。 使馆会客厅正中,高高坐着一位英国妙龄女郎。这中年汉子走到空中前,二话没说,就向女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低着头赶忙走出领事馆,一头钻进了轿车里。轿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这是何人,在大使馆打杂的几个中国雇员在门缝里偷眼一看,不觉大吃一惊!这不是麻皮金荣吗?固然他进出时帽沿拉得很低,但那张大疤接小疤的麻脸,凡上海人只消一眼就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这几个中国雇员没有看错,此人真是当时上海滩大名鼎鼎的黄金荣。 说起黄金荣,差未几人人都知道,他是旧上海滩上权力最大的大亨之一。脚踏青、红两帮,手下饲养着一大批流氓、地痞、恶棍、无赖。听说:他在大街上跺跺脚,整个上海城都要颤三颤呢! 那么这位英国女郎又是何许人呢?不可一世的黄金荣为啥要向她磕头? 要说黄金荣磕头的事,话得从杭州西子湖畔说起。 某年秋季的一个早晨,西湖断桥左近的草坪上,一位头戴乌绒礼帽、身穿玄色长衫的老头,一手拄着文化杖,一手捋着飘在胸前的两络长须,正沿着湖边散步信游。这老头一边溜达,一边贪婪地观赏着大自然的风光。胸前那根怀表的链条,在初升阳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地反射出刺人的亮光。 这时分,从对面急匆匆走来一个破衣槛衫、又黑又脏的男孩。这小鬼看上去不外十四五岁,他只顾低头赶路,不提防和这散步的老头撞了个满怀。 这老头把眼一瞪,就要发作,而撞他的小鬼甚是机灵,没等他回过神,早就走远了。老头摇摇头,只得作罢。 不一会,老头想看看时间,用手摸摸胸前,察觉挂着的怀表不见了。“这个小扒手!”老头“嘿嘿”一声冷笑,撩起长衫,“嚓嚓嚓”几个箭步,就赶上了快走到孤山一带的那个小鬼。 老头一把抓住那小鬼的手臂,厉声喝道:“小鬼,把表还我。”老头抓住小鬼的手,一用力,这小鬼跳着脚,哎哟哟一阵大叫,只得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表,递给了老头。 老头把小鬼从上到下端详了一遍,问:“小鬼,叫啥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猫眼儿,没有家。”小鬼回答。 “晤,猫眼儿,名字不赖。”老头点点头,“你是喜皇表福呢,还是喜欢吃苦?” “做人嘛,谁都喜皇表福,鬼儿子才喜欢吃苦!”猫眼儿这个从小失去双亲,靠自己东游西荡长大的流浪儿,在世间受尽白眼,尝饱拳头,养成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神色。 “喜皇表福,就跟我走。”老头说。 “走就走。”猫眼儿居然满口允许了。 这老头并非他人,乃是当时杭城名噪一时的梁祖爷。 这个尊称倒并不是由于他上了年岁,主要是他出身梁上君子,现已带出徒子徒孙一大批,真能够说是“桃李满天下”了。往常他已告老“退休”,与徒弟们来个坐地分赃。 说来你或许不信,就连上海的黄金荣,也要向他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呢,为啥?黄金荣正是他的万千徒弟中的一个。 从此以后,猫眼儿在粱祖爷的精心传授和示范下,学起做这种无本生意的勾当来了。年复一年,转眼间,三个春秋过去了。往常的猫眼儿,已是个风流倜傥、器宇轩昂的青年后生了。 这几年里,在粱祖爷的指点下,他已基本上控制了各种偷技及各种应急措施,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 一天,粱祖爷修书一封,交给猫眼儿说:“徒儿,明天你就到上海去。那里独树一帜的黄金荣是你的师兄,有我的书信,他会布置你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猫眼儿遵照师嘱,单独到上海营生去了。 猫眼儿一到上海,就被花花绿绿的世界惊呆住了。十里洋场,摩肩接踵,霓蛆灯下,五彩绽纷,行乞的,卖艺的,看相的,测字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猫眼儿心想:上海这中央真不愧为冒险家的乐园,凭我这伎俩,还怕混不上一碗饭吃,何必要去找那个黄金荣。于是,他每天在街头巷尾东转西游,得下手处且下手,早把找黄金荣一事抛到脑后去了。 有一天,猫眼儿想到“大世界”去凑凑繁华。刚走到大门口,只见里面出来一个麻脸汉子,胸前那条怀表的金链条十分耀眼。猫眼儿心一动:我那师傅挂了块怀表,多面子,我何不也搞块来玩玩!主见一定,他趁人群进出拥堵的当儿,与那麻子擦身而过,这块怀表便轻而易举地到了他手中。 却说这麻子不是他人,正是黄金荣。 当时,黄金荣觉得被人碰了一下,也不在意,等他走到外面一摸胸口,才知道怀表被人偷走了。他暗暗觉得好笑,这个家伙,真该他倒运了,哪里不好偷,竟偷到你爷爷我的头上来了。我黄金荣就是在上海掉下一根头发丝,不消半个时辰也能找回来!当下,他叮嘱跟在后面的保镖张阿狗和李毛驴:“去,把那个瞎了狗眼的抓来见我。” 不一会,猫眼儿就被抓进了黄公馆,黄金荣往太师椅上一坐,喝道:“大胆,竟偷到我的头上来了,也不探听探听我的是谁!” 猫眼儿是初生牛犊,哪知道凶猛,他竟嬉皮笑脸地说:“我管你是谁。这怀表,你能挂,我就挂不得?” 黄金荣一听,好似火上添油,气得七窍生烟:“好哇,你还嘴硬。来呀,折断他的手指!” 张、李二人应声上前,一人抓住一只手掌,只见“嘿”的一声,猫眼儿的十只手指骨被折断了。猫眼儿大叫一声,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张、李二人在猫眼儿身上搜了个遍,除了怀表,还有一些袁大头和一张揉作一团的纸,黄金荣摊开纸团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原来,从猫眼儿身上搜出来的这纸团,正是粱祖爷给黄金荣的亲笔信。信上说,这是他的关门徒弟,现到上海来让他锻炼锻炼。信上还说,这也是他最自得的徒弟之一,他已有心收为义子。所以,要黄金荣多方面予以照顾,就是他身上掉根毫毛,也要黄金荣去找回来。 俗语说:“师命如圣旨。”黄金荣此刻哪能不发急呢。师父的脾气他也不是不知道,惹火了,会翻脸无情。他黄金荣固然八面威风,但充其量只能在上海滩上横横;可师父的高徒布满天涯海角,塞满党、政、军各界,要是他一纸檄文,群起而攻之,那结果是不堪想象的。 于是,黄金荣赶忙派人把猫眼儿送到医院。第二天,他又手持礼品,亲身前往医院探望。 猫眼儿正好午睡刚醒,黄金荣一步跨到床前,按住正要起身的猫眼儿,说:“兄弟,叫你受苦了。” “你?”猫眼儿对黄金荣眨眨眼。 “他是我们的老板黄金荣。”跟在后面的秘书赶忙上前引见说。 “噢,原来是黄大哥!昨日多有冒犯,万望大哥海涵。” “哪里,哪里,只怪我一时莽撞,害兄弟吃了苦头。兄弟呀,你来上海,该先来找我才是。昨天还好碰上我,要是碰到他人,那结果就难说了。”黄金荣从胸前摘下那块怀表,塞到猫眼儿手里,“既然兄弟喜欢这怀表,就送给你吧,权当哥哥的见面礼。” “这……。”猫眼儿满脸绯红,极力推托着。 “兄弟,这是干啥,挂着,挂着!”黄金荣把表给猫眼儿挂在胸前,“咱哥俩还客气啥?再说,哥哥我也有事相求呢!” “大哥,有什么事你就叮嘱吧,只需兄弟我办得到的!” “兄弟,关于这场误解,千万别在师傅面前提起。反正兄弟以后的一切,都由哥哥包了,凡我哥哥的东西,就同兄弟你自己的一样。” 猫眼儿听了黄金荣的许愿,心想:做人一世,吃喝二字,这黄麻子腰缠万贯,财大势粗,我何不先应承下来,过一段安适惬意的日子再说。 主见一定,他就对黄金荣说“大哥固然放心,这点小事,就当没发作过吧。” 猫眼儿伤愈出院后,果真在黄公馆享起清福来,不外他生性好动,没过几天,就觉得浑身骨头痒痒的,便又到外面游荡去了。 这天,他来到一家大饭店,见里面的雅座席上,有一位外国女郎,这女郎像是英国人,只见她头戴巴拿马礼帽,身穿黑色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在雪白丰满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黄灿灿的金项链。此时,她正在向餐厅款待员大声呵责着什么。几个中国职工垂手俯首,像泥塑木雕似地任凭她痛斥。 猫眼儿见了好生不悦,这个外国娘们,凭什么对我同胞颐指气使!难道咱中国人就这么好欺负吗?这时,他心里有了主见,赶忙到卫生间里草草装扮了一下,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干瘦老头,躬着腰,拄着棒,一步一声咳嗽,向那英国女郎走去。 当走到那女郎身边时,这老头儿随口“噗”的一声,一口浓痰不偏不斜正好吐在那女郎的皮鞋上。老头儿见状,赶忙掏出一块又黑又脏的手帕,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就要替那女郎擦皮鞋上的痰。那女郎一见,忙用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从身上掏出块白手帕,在皮鞋上擦了几擦,就随手把白手帕丢到一边。 老头儿趁女郎擦鞋的当儿,哼哼哈哈地走开了。当女郎抬起头来时,察觉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拎包不见了。 那女郎不见了拎包,岂但不发急,反而自得地冷笑一声:“该你倒运了!” 这女郎是谁?她是英国驻华领事的外甥女玛丽。由于经常跟随舅父在中国生活,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当日,玛丽回到公寓,向舅舅诉说了自己失窃一事,领事一听,赶忙一个电话,打到市警察局。局长听到这个音讯,赶忙驱车来到黄公馆。 警察局长一见黄金荣,就气急败坏地说:“阿荣啊,你手下的人怎样搞的,偷起洋人的东西来了!” 黄金荣也傻了眼:“不会的吧,我多次叮嘱过他们,洋人的东西,他们不敢偷的。” 当晚,黄金荣把那些徒子徒孙都召到黄公馆,但大家都说没偷。会不会是那个猫眼儿干的好事?这家伙今天进来游荡过。 黄金荣匆匆来到猫眼儿的下榻处,只见猫眼儿正在拨弄一只精巧小巧的外国小拎包。黄金荣眼前一亮,忙问:“兄弟,这玩艺儿哪来的?” “从一个英国娘们那里搞来的。”猫眼儿气呼呼地把拎包往床上一扔。原来,这拎包是绣花枕头烂稻草,里面除了一些化装品,并无一件值钱的东西。 “啊呀,兄弟,你怎样如此不懂规矩,怎样能搞到外国人的身上去呢!” “外国人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偷?”猫眼儿不满地说,“瞧他们那副德相。” “那洋人我们惹得起吗?这样吧,把拎包给我,我替你去送还给她,再向她赔个不是,了却算了。”黄金荣劝他说。 “还包能够,但我有个条件。”猫眼儿煞有其事地说出了一个条件。 第二天,黄金荣来到英驻华领事馆,对玛丽小姐说,拎包已找到,在他师弟那里,要还不难,但师弟有个条件,恐小姐难以接受。当下玛丽觉得好笑,天下竟有这般奇事,偷了人家的东西,还要讲条件! 这惹起了她的兴味,就问黄金荣是什么条件。当黄金荣说出他师弟要玛丽小姐给他做老婆,才肯还时,玛丽不由大笑起来。她想:这个中国佬大约想老婆想疯了,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好笑,好笑,我索性再拿他寻一回开心。想到这里,她大方地对黄金荣说:“好吧,听说你们中国历朝出过许多有名的神偷,只是我无缘拜识,你那师弟既然知晓偷技,我们就来个以偷招亲:我手上的这块英纳格手表,权当定心腹物。他如能三天之内从我这手上偷去,我就给他做老婆;如三天之内办不到,就把拎包乖乖地送来还我。” 两天过去了,猫眼儿三进三出使馆,连玛丽的影子也没碰见。第三天,猫限儿想到大街上溜溜,或许能碰上那位洋女人。他东游西荡地走了半天,仍没见到玛丽小姐。这外国娘们上哪里去了呢,该不会回国吧?他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地到了繁闹的南京路。 这时,南京路上的车辆、人流忽儿都盲目地让开了,只见一辆奥斯汀轿车从南京路东端迅雷不迭掩耳般地向西驶去。轿车从猫眼儿身边擦过的刹那间,猫眼儿看清了驾车的正是那位玛丽小姐。原来这是外国人的车,怪不得能在繁闹的南京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猫眼儿愣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见。 那辆玛丽驾驶的轿车又在外滩马路上呈现了,外滩马路上的车辆、行人跟南京路的一样,像避瘟神似地都让到两边,唯独对面一辆雪佛兰轿车,毫无避让的意义,迎着她的车自顾行驶过来。 这下,可气坏了奥斯汀轿车里的玛丽。她在上海滩上行车,历来都是人家让她的。难道那车上的人没看分明我的车号?她连连按动喇叭,可对面的车理都不理,仍自顾在马路中间朝她迎面驶来。这两辆车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在一条直线上飞驰。眼看两车要相撞了,只听“嘎,嘎!”两声,两辆车同时刹住了。 好险,相差不到三步!玛丽小姐气得脸都变了形,她从窗口伸出头来,用手指着对面的车骂道:“眼瞎了啊!”那只戴在她手上的金表,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对面车里的人并不回嘴,只是发起引擎,把车慢慢地从玛丽的车边擦了过去。等玛丽把手缩回车内,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手表不见了,她连呼:“上当了,上当了!” 翌日,猫眼儿西装革履,手提拎包,身带金表,喜滋滋地到领事馆找玛丽小姐求婚来了。这事,在黄金荣等人眼里看来是基本不可能。其实猫眼儿也并不真当一回事,他之所以要去试试,是想借此来难难这位狂妄的洋小姐,看她如何收场。 谁知,这桩亲事还真的成了呢!这正应了中国的一句俗语:“千里姻缘一线牵”。 原来,碰巧昨天玛丽小姐的父亲——英国某企业公司的大老板亨利有事来华,他从女儿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就埋怨女儿太轻率了,玛丽则一个劲地央求父亲帮她渡过这一难关。她父亲说:“到时分看吧。” 在他看来,这个中国人一定真的会来求婚。就是真的前来,好赖就赖,赖不掉就溜,什么信誉、道德,这在中国人眼中十分看重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一文不值。 谁知当猫眼儿来到领事馆后,亨利老板却一眼看中了眼前这位俊秀潇洒、风流倜傥的青年。这位老板年过六旬,只需玛丽一女,正愁万贯家财无人继承。他岂但看中猫眼儿的人品、才貌,更重要的是猫眼儿的气质、魄力。在英国,他还找不到这样理想的继承人呢。 玛丽小姐虽说对猫眼儿的人品无可挑剔,但她觉得与中国人成亲有损身份。为此,她又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 啥条件?要黄金荣来向她磕三个响头。 叫黄金荣来向一个年幼无知的黄毛丫头磕头,这不是比登天还准吗?谁知猫眼儿一听,却轻松地允许了。 当晚,猫眼儿看到黄金荣时,说:“大哥,我正要向你讨喜酒吃呢!” “我有何喜?”黄金荣被弄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哥,那玛丽小姐有个胞姐,听说妹妹找了个中国女婿,她也吵着要找个中国女婿。我毛遂自荐,为你牵了这根红线,不知大哥你有没有这份闲心?”猫眼儿信口开河。 “什么,我?”黄金荣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麻脸。 “大哥!”猫眼儿知道了黄金荣的心事,“外国人找丈夫与中国人不同,她们不考究外貌,倒十分考究实惠,我把你的状况向她一讲,她立刻表示同意了。” 听了猫眼儿的一番胡说,黄金荣信以为真,他摸着麻脸纵声狂笑:“哈哈哈,这么说,我黄某也要开开洋荤了。” “大哥,你别快乐得太早,那娘们还有条件呢。”猫跟儿煞有其事地说。 “啥条件?只需那娘们喜欢,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能摘下来给她。” “这条件,说难,真比上天摘月亮还难;说容易嘛,倒比万无一失还容易。主要就看您有没有诚心了。” “哦,那到底啥子条件?” “她说你对女人不会体恤,行为粗鲁,怕跟了你要吃苦头。为了表示你对她的一片诚意,要你去向她磕三个响头。” “这……”黄金荣感到有点尴尬了,去吧,这面子真实有点放不下;不去吧,这到手的洋妞就眼睁睁地放飞了。 猫眼儿猜透了他的心愿,凑到黄金荣耳边说:“大哥,我已为你想了个一箭双雕之策。我与那娘们商定,明天一早你就去向她磕三个响头。去得早些,一来可避人耳目,二来又不丧你的面子,三来嘛……” “好兄弟,真有你的,就照你的话办。”黄金荣快乐地拍拍猫眼儿的肩膀。 于是,英国领事馆内就演出了本文开头所说的那一幕。 却说那天黄金荣回到公寓后,想到马上就可搂着洋妞睡觉时,浑身骨头都酥软了。可他左等右等,童到傍晚,仍不见猫眼儿回来传话,不由有点发急了。会不会那娘们看了我的德相而变更了呢?他忙派徒弟去探听音讯。不一会,派云的人回来禀告说,领事馆内基本没有猫眼儿和那外国娘们的影子,而听在领事馆内打杂的中国雇员说,猫眼儿早就同那玛丽小姐回英国成亲去了。 黄金荣一听如梦初醒,至此才知道上了猫眼儿的当,气得翻着白眼直骂娘。 资料来源:《海上闻人黄金荣》、《黄金荣传奇》、《黄金荣全传》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