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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2022-12-12 11:22| 发布者: 夏梦飞雨| 查看: 101| 评论: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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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近日，两届“文津奖”得主、北京大学教授、名著《沉思录》译者何怀宏五年沉思结晶的35篇哲学散文新结集《生活与忆念》由领读文化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本书收录了何怀宏自2012年至2019年的读书记，包含了何怀宏 ...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近日，两届“文津奖”得主、北京大学教授、名著《沉思录》译者 何怀宏五年沉思结晶的35篇哲学散文新结集 《生活与忆念》由领读文化 & 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本书收录了何怀宏自2012年至2019年的读书记，包含了何怀宏数年来独到的阅读体会，为爱思者选书、读书指引了门径。

本书收录的作品触及西方与中国的政治伦理思想，不乏金句。细致评价柏拉图、弗朗西斯·福山、艾瑞克·霍布斯鲍姆、雅克·巴尔赞、托马斯·索维尔、阿马蒂亚·森、彼得·辛格、约翰·罗尔斯等西方古今著名思想家，并有何怀宏数年来的阅读引荐书单和独到体会，为爱思者选书、读书指引了门径。

作者在书中写到曾访问著名翻译家、《上学记》作者何兆武先生，还写有为著名言语学家、“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祝寿的文章，同时何怀宏还深情追思了季羡林先生、邓正来教授，值得阅读。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生活与忆念》独家毛边特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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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

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文 | 何怀宏

来源 | 《生命，如何作答？》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彼得·辛格（Peter Singer）是一个不需求多作引见的学者，作为一个“动物解放”的首倡者和动物权益运动的积极推进者，他的影响早已超越了学界。其《动物的解放》（ Animal Liberation ）一书，被视作动物权益维护运动的开创性经典。其《适用伦理学》（ Practical Ethics ）一书，也常被用作应用伦理学的教材。他在澳大利亚与美国等地的大学辗转任教，一九九九年成为普林斯顿大学生物伦理学的讲座教授。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彼得·辛格（Peter Singer）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彼得·辛格著作

《生命，如何作答？——利己年代的伦理》（ How are We to live?—Ehics in an Age of Selfinterest ，直译书名是《我们该如何生活？》，在此是采用中国台湾周家麒译本的译法）不是辛格最著名的书，但却抓住了一个特别有意义的问题：在一个利己主义的时期，我们能否以及如何过一种伦理的生活？辛格的答案是：我们能够过一种契合伦理的生活。所谓伦理的生活，就是以一个特定的措施，对“我该如何生活”做自省，并依照自省的结论过生活。那些选择过伦理生活的人，对世界构成了有益的影响，同时也为自己的生命发明出过去不曾察觉的意义。他们会发现自己的生命变得比做这个抉择之前更丰厚、更充实，也更热情洋溢。这种伦理的生活就使他们成为一个更巨大的跨文化传统的一部分。人们会发现，过伦理的生活并不是自我牺牲，而是自我完成。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How are We to live?—Ehics in an Age of Selfinterest部分版本

辛格的事实判别显然是以为我们这个时期是一个利己、自利以至自私的年代。但伦理的任务不在于顺应这个时期，或者张扬这个时期的主流价值观。这种价值观一是追求功利，特别是经济和物质利益，一是对这种物质利益的追求还主要是对自己、自我利益而非他人或社会普遍利益的追求。辛格的伦理价值判别以为人应当也应该关注肉体生活，关注他人与社会。

不外，他的最终理据看来还是较倾向于目的论或结果论的，或更细致地说，是一种功利主义与自我完成论的分离。而且，他希望树立一种在宗教之外，以至对政治也坚持某种距离的比较独立和单纯的伦理学。固然他也诉诸“可普遍化原理”，他还是想不只超越耶稣，也超越康德的伦理学。他的伦理学的中心观念不是集中于行为及其规范，而是生活价值与理想。他的确比较达观，寻求一种全社会的比较彻底和激进的道德改造，并且置信能够把这样一个自利的社会改造过来。

他倡导一种一方面不和一种特定的宗教，以至完整不和宗教相联络，另一方面也和政治坚持距离的伦理，这的确为更多的人提供了一种道德可能，为达成更普遍的伦理共识提供了条件，但假如恼人的政治制度还横亘在前呢？而去掉宗教，能否也将失去特定道德传统中一个最重要的动力和权威？辛格似乎过火强调个人生活，而且是世俗生活。这在一个基本制度打点得较好、总的宗教信仰氛围传统上相当浓厚而不同教派和教义分歧又较甚的社会是能够了解的。但是，假如不是这样一个社会，人们则可能还会更优先地关注制度伦理、政治伦理，同时也有一些人更注重召唤肉体信仰和呼吸肉体的空气。

辛格批判康德所持的人让自然的生理愿望服膺于普遍的理性才具有道德性的观念，也不同意弗洛伊德所说人的生活是由“本我”和“超我”之间的抵触所构成的观念。他说：“我们想当然地以为，遵照伦理的生活一定是一件不温馨、自我牺牲，却常常没有报酬的苦差事。”由此他表示得似乎倾向于开端一种功利主义，以至高兴主义的劝人行善的教导。但我狐疑这种劝导没有充沛认识到道德与利益抵触的一面，或者将化解这种抵触看得太容易。在这个问题上，倒有可能是康德更对，他对人性的认识也更透彻。对多数人来说，不只把追求肉体和服从理性作为更高的价值目的是一件苦事，以至仅仅遵照规范也经常需求大大增强道德理性和意志来约束物欲与自利。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康德（1724-1804）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弗洛伊德（1856-1939）

许多人直接以为自我逐利是最大的高兴，而辛格等一些道德家则希望劝导他们转认节欲利他为最大的高兴或利益、幸福。但这一劝导可能压服不了多数人，而且容易将道德的根基混杂于开通的自利。在道德上走向现代的功利主义可能是肤浅或者说不用要的，走向古代的高兴主义就可能愈加肤浅和不用要。当然，这种道德观和立场对多数人可能比较有效，但是，对恰恰是最有可能过辛格希望的那种生活的少数人呢？这少数人可能会不满足，乃至很不安于辛格主张的这种分离功利和自我完成的道德（这种自我完成依然能够被解释为一种“自利”），而恰恰是这少数人最有可能构成社会道德的先驱或者说精髓。不只是功利主义或高兴主义，以至整个目的论的立场都可能缺乏以提供对一切人而言的基本的和刚强的道德理据。

换言之，要真正抵御或节制社会的功利滔滔，还不能仅仅以“利”抗“利”，即以一种开通的自我利益或者社会利益抗衡无止境的自利追求，最基本的可能还是要以“义”抗“利”。招认还有一种比“利”更优先的东西，或者说独立于“利”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应当视作具有一种客观普遍性的道德准绳、道德义务。的确，要一切人以至多数人都放弃“利”的主要价值目的可能是不容易的，但是，请求一切人不论追求功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应当遵照某些基本的道德行为规范，承担必要的道德义务，这是很有可能办到的。

但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可能会有忧伤和遗憾，即固然人们“求之有道”，但还是连“君子”也“爱财”——在生活的价值追求方面，社会可能还是“功利滔滔”。就像辛格所说的，主导社会主流的政治与经济方式允许（其实是鼓舞）公民以追逐一人利益（普通的意义下指物质财富）为人生的首要目的。

传统社会其实常常是经过等级架构和少数统治来避免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的，即借助社会政治结构来将更重肉体的少数人的价值观念作为这个社会的主导价值。但这在现代社会是不太可能了，它也有违于曾经进入我们的道德信心的对等和自主的准绳。那么，面对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那些更重肉体生活的人们将何以自处？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

这可能不是对一切人，而只是对某些人提出的问题。由于，许多人可能正愿意做这样一个世界的弄潮儿和收获者。

但还是有一些不安于、不屑于或者不满足于功利目的的人，他们还有更高的肉体追求，他们愿过另一种不是完整以物质利益为中心的生活。他们能怎样办？他们大约不应，也办不到将一切人的价值追求都统一到自己的观念上来，更不宜以强行的伎俩来这样做。而他们自己其实也是需求一些基本的功利的，即便过清贫生活的隐士，也需求一些基本的物质生活资料。固然人的必须品其实原本就比人们预期的要少，特别比现代人预期要少。更进一步的话，他们也还需求过一种像样的物质生活。以至也不扫除一些人先经过功利的成就来证明自己的才干，经过首先“获取”来保障随后的“放弃”。这样一些人先是取得了世人眼中的胜利，后来才是取得了上帝眼中的“胜利”。前一种胜利不易，后一种“胜利”或许更难，但却是在一念之间。而这样一些生活的示范和感染效应，就有可能淡化社会的功利和物欲。

辛格的伦理学观念和我的观念并不完整一样，他所处的西方社会与中国社会的环境也相当不同，于是会有强调重点和理论立足点的差别，但在向善的肉体上，在希望这个社会解脱过火的功利上，我们是完整分歧的。辛格这本书援用了许多思想家的观念，也剖析了不少理想生活中的生动个案，特别是其中表示的反省我们生活的肉体，将使我们获益良多。故而我愿鼎力引荐这本作者用生命用心作答的书，由于它是在热烈而又思索不时地通知我们，要做一个大好人而非仅仅满足于富足的生活，这“大好人”的意义就是我们每个人也要能够在恰当的时分走出自我的藩篱，并且不沉溺于功利。而我们能够认真这样做的话，不论最后我们能在这条向上的路上走多远，都无疑能使我们的生命比以前“更丰厚、更充实，也更热情洋溢”，从而赋以我们的生活一种更深化的意义。

在一个功利滔滔的世界，如何生活得有意义